目光在她身上探寻，莫循唇角一勾，气笑了。
“和好了？”试探。
肖似摇头：“没有，是我想通了，我想回去找他。最起码如你所说，正视过去，不让自己后悔。”
“我没有说过这话，你理解有误。”
“有些事情我想努力一下，哪怕就一下。”
她哀怜，眼神戚戚的。
莫循脸上爬满怒意：“你的努力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你又一次打趣我，不负责任。我们之间的婚约作不作数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我没有点头，你休想。”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一时意气说出那样的话，真的对不起。”
她拿出那张银行卡，双手捧到他面前：“这里面的钱我没有用，我把我的积蓄也放里面了，算是对你的补偿。双方长辈那边我会说清楚，不会让你为难。我犯下的过错我负责，只有你消气。”
“我消气，你确定我能消气？”他将她手上的东西全数摔出，拽起她的衣袖，怒不可遏：“你已经挑战我的耐性，我的时间、精力，不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那你惩罚我吧，无论什么惩罚我都不会退缩。我很坏，不该跟你随便说出结婚那种话，更不该为了逃避问题装缩头乌龟。你说得对，这样的我一点也不可爱，没有人会喜欢。”
她不再是刚刚模样而是自责到极点，这次没有妄图脱离他的手臂而是任由他摆布。
莫循不知该继续生气还是沉默。
“如果我提条件你能答应，我不追究。”
顿了顿：“结婚吧。”他说。
肖似提着一口气，面色凝固。
“换一个吧。”肖似没有妥协。
莫循甩开她，准备关门。
“我去找他是想问清楚原因，弄不清楚我不会死心。求求你，换个条件，只要不提结婚，换个条件都可以。”
“好，既然如此，我考虑。”
*
“以两个月为期，我给你两个月。倘若你灰溜溜地回来，我就当作没看到；倘若时间过了，你没有回来，我会去找你，你还是要和我结婚。”
话语在耳边回荡，莫循态度明确，不可能悔婚。
他其实从未袒露过心迹，更没说过喜欢她的话，肖似当然知道他不可能喜欢自己。可他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执着地和她结婚，他究竟是在惩罚她还是惩罚自己？
想着这个问题，肖似翻来覆去，一整晚难以入眠。
她于次日联系好搬家公司。
“小姐，咱们去哪里？”
师傅将她的行李搬下楼，她本想同莫循打个招呼，想想就此打住。
要离开，就不能招惹他。
肖似对师傅说：“去广阳街。”
昨天回来看到一条招租广告，房主是个跟她差不多的姑娘，人很热情，一合计决定先住那里。
“东西也不是很多嘛，你给我打电话不就好了，我去接你。”
这位叫白岚的姑娘正是房主，刚刚大学毕业在一家医院工作，目前一人住了间公寓。之所以这么快敲定租客，她不是因为收房租，而是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所以，昨天肖似一来看房她直接拍板，甚至免掉第一个月房租。
茫茫人海，陌生城市，有一个人在此时对她伸出援手，肖似深受感动。
白岚先是帮她搬好东西，又请她吃第一顿饭。
“你才来很多地方没去过，我带你去吃火锅，味道正宗，保证你喜欢。”
“是嘛，那我可就要尝尝了。”
肖似也没客气，她现在身上没什么钱，有人请吃饭当然很好。不过她没打算吃白食，除了明天要去百慕科技报到，她也已经找好一家兼职，附近的一家餐厅，工资日结。
下次她请白岚去好了。
“你看什么呢，到了。”
下了车，白岚见她在停车场徘徊，拍拍她的肩膀。
肖似眉头紧锁。
如果没看错的话，刚刚驶过去的路虎是慕闻詹的。
他的副驾上坐着一个女人。
蓝淇淇。
“毓问，我想打听一下，蓝淇淇现在在哪里工作，你有她的消息吗？”
“没有啊，我没有她的消息。怎么了？”
“哦，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吧。”
吃饭的间隙她忍不住打给苏毓问，对方一脸懵。
“你有事？”
白岚见她面色不善，问了一句。
她打了个马虎眼过去：“没有，吃饭吧。”
太奇怪了，心里想。
*
翌日去百慕科技大楼报到，一群新人侯在会议室，肖似和其中两个说了话。
财务岗的蒋智杰，内贸岗的孟亦寒，他们是一对情侣。
“听说待会儿不仅人事总监会过来，慕总也会。我以前就听过慕总的美名，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一睹风采，真让人期待。”
孟亦寒双眼放光，小声念叨，看得出来十分期待。
蒋智杰相当不屑：“亦寒，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在公司。”
既是她的男友，又当过小领导，他说起话来一本正经。
“知道了。”孟亦寒撇撇嘴。
十分钟后，HR总监Demi率先进来说几句话，没过多久慕闻詹果然来了，柏霖跟在他后面。
“欢迎大家加入百慕科技，以后我们就是工作伙伴。不论你们以前在哪里高就，往后都要放下身段重新开始，百慕会帮助大家共同进步。”
开场的几句话很官方，众人凝神静听。
肖似看到慕闻詹内心触动，不是触动于他说话的内容，而是看到有种不真实的恍惚。
可他并没有正视自己，像那天一样。
“柏特助，这是我给慕总带的茶叶，麻烦帮我转交给他。”
会议结束，肖似抄了条走廊去找柏霖，慕闻詹最喜欢喝芽孢茶，她还记着。
“肖小姐，慕总已经很久不喝茶了。”柏霖没有伸手。
“哦，没关系，那他是喝咖啡吗？明天我再带点咖啡来。”肖似愣怔，跳开话题。
柏霖摇手：“不用了，肖小姐，慕总胃不好，最近都戒了。”
“哦哦，是这样啊。”肖似缩回手，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那你提醒他多喝点开水，饮食要规律。再不济多备点胃药，他那么爱工作累坏身体可不好……”絮絮叨叨地表达自己的关心。
“肖小姐，那晚慕总说的话您都听到了，不需要我再重复吧。这里是公司，请您回到工作岗位。恕我直言，即便您才来，百慕也绝不会养一个闲人。”
说话态度变得异常冷峻。
“哦，是这样啊，那我知道了，柏特助。”
对方没有给她留下转圜的余地，肖似还是识趣的。她咬了咬下唇，仓皇而逃。
午餐时间，新同事随本部门去食堂用餐，肖似跟着策划部的人一起。走廊上，不经意间与迎面走过来的一行人相遇。
他们深深剜她一眼。
“那位就是肖似啊，听说她早上跑到柏特助跟前献殷勤去了。你瞧瞧人家多有眼力劲儿，还盯着咱们慕总呢。”
那位同事跟旁边的人说话，音量压到最小，但还是叫人听见了。
肖似准备回头。
“原来百慕的文化是八卦别人，你们是什么部门的？”
蒋智杰忽然从楼道另一头走来，他的女友孟亦寒跟在后面，二人没有随其他人一起装作熟视无睹。
“算了算了，没什么，我们先进去吃饭吧。”
这件事确实是她欠缺考虑，落人口实怪不得别人，肖似连忙打个圆场。
孟亦寒和男友一样打抱不平：“礼貌问题上面没有先来后到，麻烦各位前辈给肖似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哟，你们几个新人好大的口气，你看我今天会不会道歉？”
八卦的始作俑者是市场部销售赵帆，她平时是个厉害角色，基本上跟人交锋没有落过下风。
肖似不想把事情闹大，率先向对方低头。
“对不起，是我的错，请大家进去用餐吧。”
朝赵帆她们鞠躬。
对方一点不承她的情，指桑骂槐：“现在的人不踏实工作成天把心思用在这儿，难怪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还要换家单位重头再来。怎么，才第一天上班就把公司同事得罪光，以后还想立足吗？”
“你说什么，有种再说？”蒋智杰恼怒。
“吵什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嘛，再吵都出去！”
一道骇人的清叱声穿过，Demi气势凌人地从走廊过来。
她平时是个不折不扣的职场女魔头，大家一见到她纷纷退散。
柏霖紧跟其后，他来找肖似。
“肖小姐，方便的话现在请跟我上去一趟。”
将肖似带到总经办。
阳光穿过百叶帘，光芒洒向灰绒地毯，圆叶蒲葵立在角落，撑出一大片阴影。
慕闻詹站在窗台前，正背对他们接电话。
他说了多久，肖似隔着虚掩的门就望了多久。
“柏特助，你先出去，我有话对肖小姐说。”
终于，他收起手机，让柏霖将门合上。
肖似屏住呼吸，隔着张办公桌，一颗心几欲从胸膛蹦出。
慕闻詹睨她一眼：“听说你早上找过柏特助，谢谢你的关心，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情。来上班就要懂规矩，这点不应该让我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