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他如此开门见山,肖似的心骤然漏掉一拍,苦涩的感觉在沸腾。

“哦。我知道了。”她委屈地点头。

慕闻詹继续说:“我是看在苏总的面子才给你一个容身之处,我司策划部门从不破格录人。肖小姐,好好将精力放在工作上,无谓的事情不要再做,否则我会依合同解聘你。”

“慕闻…慕总,您对我一定非是这么公办公事的态度吗?我为什么进来您不知道?”

如此冷漠的语气叫肖似心寒,她以为他至少会对她态度好一点,事实上她多心了。

“肖小姐,这里是公司,你想叫我如何?”

慕闻詹回到座位,桌上除了一台电脑还有成摞文件。

“慕闻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但我不会后悔进来。如你所说,往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努力工作,不会像两年前一样,更不会让你看不起我。”

“那很好,你可以出去了。”

他头也不抬地招呼她出去,剩下酝酿的话毫无用武之地,肖似憋着眼泪出去。

出门扶墙一阵天旋地转。

没吃饭,她才觉察到自己低血糖犯了。

“肖小姐?”

柏霖想要搀扶她,她摆了摆手。

“我没事,柏特助。”

跌跌晃晃进入电梯。

“慕总,肖小姐她……”

柏霖进来后将餐盒放向茶几,有意无意地传递肖似的消息。

慕闻詹搁下文件。

“不用管她。”他说。

柏霖将打探到的情况跟他汇报:“慕总,肖小姐已经离开汉平路,目前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苏小姐那边没有消息。要不,我找个时间去安排一下,她一个人落足这座城市,多有不便。”

“柏特助,请注意你的言辞。我雇你是叫你为我工作,对于其他一概不相关的事没有必要过问。”

慕闻詹很少发怒,何况,是对柏霖。

柏霖了然:“抱歉,慕总,下次不会了。”

说完,回到自己办公室,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这个点食堂应该散得差不多了。

他打了通电话到策划部:“小连,你现在订份饭给肖似。问起的话,就说是你的意思。”

第一次,算是正式违抗慕闻詹命令行事。

*

肖似哪有心情吃饭,她意识模糊头昏脑涨整个人丧失行动力。

同事见她面容苍白,连忙将她送到市医院。

赶巧,白岚是这所医院的护士。

“来,快扶进去。”

她在确诊后第一时间给肖似输了液,直到坐到输液室里肖似才回过神。

“白岚谢谢你啊,给我开了绿色通道,不然我要难受得昏过去了。”

此刻白岚给她买了块面包,她吃着面包有点感动。

白岚拍拍她的后背,说:“哎呀,你说什么呢,我们是朋友,你有事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快别说话,你吃完再吃块这个缓缓。”

伸手又将兜里的巧克力塞给她。

“哎,都怪我,早上赶车没来得及吃早饭,不然不会晕倒,哪能让人给抬到医院来。”

“没办法的事,你第一天上班嘛,肯定不适应。”

白岚递了瓶水过去:“但你中午怎么也没吃饭,你们公司不是提供午饭吗?”

“这个啊,是因为当时出了点事情。”肖似不方便将原因跟她阐明,揶揄。

“好吧,我不问。”白岚没有刨根问底。

耽搁她这么久,有点不好意思,肖似赶忙推她去其他病房。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白岚确实忙,点了点头。

“哦,对了,刚刚你手机响,看看谁找你,回个电话。”临走时,补充一句。

肖似一开解锁键,发现来电的人是莫循。

“怎么了,有事吗?”她没料到莫循还会联系她。

那头,似乎传来沙沙的声响,他并不是在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里。

“你最近住在哪里,这里有你的东西没有收拾完,你把地址给我,我送过去。”

她记得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啊,怎么还会有遗漏的?

隔着电话,她瓮声瓮气的:“我,我现在不方便,晚点我过去拿吧。”

莫循皱眉:“是不方便还是不想见我,肖似,从你嘴里我能听到实话吗?”

“哎呀,实话告诉你吧,我在医院,你看看是不是不方便。”

“怎么了?”下一句却是突如其来的关心。

肖似嗫嚅:“就是没吃饭呗,低血糖犯了。”

“呵,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挂得比她还急。

半个小时后,医院地下停车场。

慕闻詹正从三号口进入,迎面过来一辆黑色宾利。

车里的人错愕,摇下车窗。

“慕总,好巧啊,过来看人?”

慕闻詹向后转向,车轮在要下去的时候原路撤回。

“谢莫总关心,慕某只是从路口倒车下来,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哦,那就遗憾了,我的未婚妻不久前在医院,我以为你来看她。”

这里离路口有段距离,特意绕进来倒车有谁会信,莫循嗤笑一声。

“你想多了。”

不与他多言,慕闻詹率先关上车窗。

车子消失在岔路另一侧。

*

肖似输完一瓶液,右手冰冰凉,护士应她的要求准备换只手操作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大厅门口。

人声鼎沸,几乎将周遭一切淹没。

颀长的身形立在人群里,黑色风衣半敞,面容冷酷,目光有如鹰隼。

肖似愣登,睁大眼睛才确定是莫循。

“你怎么来了?”她不可思议。

莫循手里提着个红白相间的保温盒,崭新、花哨的,十分不符合他的气质。

“你说呢。”他将东西搁在她旁边的空座上。

护士了然一笑:“哟,男朋友啊,姑娘你真有福气。”

“不是男朋友,你别误会。”肖似出声,脸红得如同烧熟的虾。

莫循凉凉地补上一刀:“对,只是未婚夫而已。”

“哎呀,我懂,这是你们小情侣间的情趣。”

护士笑眯眯地走了。

肖似坐在那里一脸别扭。

“我以为你刚刚挂电话是有急事,原来是过来看我,谢谢啦。”

怎么说呢,有点不真实,但又有点感动。

莫循扯了扯她的输液管,说:“我是来看看你这个蠢货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肖似,我果然不能高估你的智商,你简直是灾难事故现场。”

“喂,不带你说话这么讽刺人的,我就是低血糖,哪有那么严重。什么灾难事故现场,我还危难频发地带呢。”

“哼,不是也差不多。”

他哼过之后,一本正经:“现在是低血糖,以后就是神经、心血管系统受损,迟钝、痴呆、精神异常等一系列反应早晚一天会在你身上体现。不想变成这样就好好保重身体,你这副小身子骨真害怕你活不到退休那天。”

“喂,你怎么在咒我,我会活很长时间好不好。”

嘴上打趣,心里却极为敏感。

迟钝、痴呆、精神异常,几个字眼一瞬间在她脑海中撞击,越想越不寒而栗。

“对,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相信,你会是那个祸害。”

讥讽结束,莫循打开保温盒的盖子。

“路边买的鸡汤,趁热喝了。”

明明是药膳,肖似闻到一股山参味儿。

“今天怎么有空,你不是在工作吗?”喝了一口味道不错,肖似想起刚刚的事情,问他。

莫循哼了哼:“准备出差,回家收拾点东西。看到你的屋子脏乱差,我都后悔将屋子腾给你住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就住了几天怎么会不干净。”肖似不满。

他话锋一转:“我还没问你今天干嘛去了,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上班吗?第一天就出事,你能耐啊。”

想起刚刚遇到慕闻詹,顿觉事情不一般。

肖似恹恹:“就是在工作啊,废寝忘食不行啊。”

“别人废寝忘食我信,你,我不信。”

狐疑的目光揣度她,莫循没继续往下问。

“快点喝,等会儿我送你回去。”他又哼唧一句,催她。

*

蓝淇淇一出门就看到一辆路虎车停在小区门口,赶紧掏出化妆镜照了照。然后,步履款款,装作风情万种的样子朝车主人迈去。

事实上,慕闻詹是来等她的,他也确然看到她矫揉造作的一面。

“慕总,今天好早啊,想不到您特意来接我。”

笑盈盈地伸手拉车门,却发现门紧闭。

“听柏特助说,你要求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这个条件我可以满足你。”

那天在商场停车场碰见,她急不可耐坐上副座,没有直接赶她下车已经很给面子了,谁想第二天她向柏霖提出这个要求。

这个女人……

视线没有半点落向她,慕闻詹面色阴沉。

蓝淇淇不生气,就这么在边上站着。

“慕总,想从我手上套消息不得付出点代价嘛。既然你答应,我会考虑交出那些东西。”

“哦?是嘛。”慕闻詹招手:“上来吧,我言而有信。”

梧桐树迎风招展,秋末,枯叶碾碎在柏油路上,环卫工人推车在路边清理。

蓝淇淇看了看后视镜里的自己,妆容精致,跟往常一样,对自己相当满意。

“慕总,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她拨弄耳环,问慕闻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