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肖,你做什么了,惹客人这样不高兴?”店长一通盘问。

“我将这位小姐的裙子弄脏了,抱歉。”

头发滴落一注注水渍,衣服湿漉漉的,狼狈不堪,肖似实则满腹委屈。

周总摆手:“算了算了,都是小事,你们马上换个人过来。”

店长赔笑脸:“先生抱歉,我们这就换人,餐给您免单,希望您别放在心上。”

这里的服务宗旨是顾客为上,得罪顾客的后果当然很严重。

肖似出来被店长一顿训斥。

“从明天起你不用过来了。”店长对她下逐客令。

最近兼职不好找,加上肖似很缺钱,她不愿意放弃这里。

“请您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你本来拿的就是日结工资,还想下次!小肖,我们店不是锻炼人的地方,这么简单的工作都不做不好,你留在这里没有意义。”他想了想:“”算了,你现在就走吧,今天的工资我会照常支付你。”

店长顾及她是第一天来没有克扣工资,这么说已经很照顾她的情绪。

“店长,如果我去求得那位客人的原谅,你能留我一次吗?”

对蓝淇淇低头,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只是她囊中日渐羞涩,必须如此。

“那你试试,不行,还是得走人。”

店长轻哼,算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跟蓝淇淇进卫生间,肖似亦步亦趋。

蓝淇淇看到她,霎时换了一副面孔,睥睨一眼。

“你想做什么?”她抱臂有些警惕。

肖似鞠躬:“蓝小姐,这份工作我找了很久,今天才第一天上班。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求你了。”

“求?你拿什么求?”她饶有玩味地看着肖似。

肖似踟蹰:“你有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答应你。”

“这是你说的。”

蓝淇淇嘴角一勾,蹬出脚底那双红色漆皮高跟鞋。

“我的鞋子刚刚进水了,你蹲下,替我擦干净。”

“这……”

肖似想拒绝,一咬牙,还是照做了。

蓝淇淇用鞋跟狠狠踩住她。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恶心死了,怎么,想让我给你求情,你配吗?”

“嘶~”

手面被踩出旋涡,剧烈的疼痛感灼向心尖,肖似吃痛。

“那你要怎样才能帮我?”她憋住要流下来的眼泪。

蓝淇淇缓缓收腿:“跪下,跪下我就原谅你。”

士可杀不可辱,她这般折辱自己,肖似受够了。

“那么今晚呢,你跟周总一起来,你不怕我告诉别人吗?”

她甫一抬头,眼神忿忿,丝毫不怯场。

蓝淇淇身子一僵,颐指气使的模样瞬间消失。

“今晚的事你敢告诉别人我会让你更加难堪!肖似,你想要挟我,别忘了你的秘密也在我这里。你敢跟我硬碰硬,我就敢跟你鱼死网破!”

“你!”

肖似想发作,最终强忍下来。

“蓝小姐说笑了,我想保住我这份工作,不敢对您怎么样。只是今晚这件事因你而起,我不跟你为难,你也没必要跟我过不去吧。”

蓝淇淇嗤笑:“我就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啊,我这个人喜欢落井下石。肖似,别再跟着我,否则,你不止是被辞退这么简单的了。”

到底是失败了,蓝淇淇就是蓝淇淇,永远不可能息事宁人。

肖似不得不承认,她今晚碰了一鼻子灰。

*

“所以从明天开始你要找新的工作了?”

晚班到夜里2点,肖似不到12点就回来,那叫蓝淇淇的白岚虽然不认识,但表示如果见到一定会为肖似打抱不平。

肖似洗过澡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经过一通热敷,她的手好多了。

“没办法,谁叫我背,才来临江几天,遇到这么多不顺心的事,不知道得罪哪路神仙了。”

她说完打了个喷嚏。

白岚找了条毛毯给她:“没事,你哪天有空咱们可以去附近的寺庙烧烧香,我一定会为你向佛祖祈祷,保佑你未来顺顺利利。”

“白岚,你真好。”又一个喷嚏呼之欲出,肖似克制住。

“哦对了,你今天有个快递我放在抽屉里了,你待会拆开看看。”

她关门进屋,肖似顺着话找到快递盒。

内衣、银行卡,以及一张小卡片。

【出差几天,东西物归原主。卡给你,不许归还。】

遒劲有力的字体,莫循的口吻一向很霸道。

想要打电话给对方,发现对方关机。

这个人……

看来她确实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

调研结束,汇报成果的日子近在眼前。

肖似踌躇满志,本来对PPT讲解做好十足准备,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慕闻詹要走,正好是圣诞节那天。

现在是12月初,也就是说还剩不到20天!

闻及此,整场会议肖似脑袋蒙蒙,心不在焉。

“喂,马上到我们了,你还好吧。”

她跟连旭一组,第一组汇报完毕,连旭戳了戳她的胳膊。

肖似回神:“我很好,别担心。”

还好她们事先演练过,她汇报得很顺利,过程没有磕绊。

“哟,我还以为刚才你紧张得说不出话,想不到有两把刷子!”

刚刚那场会议市场部和策划部共同参会,赵帆作为市场部的人当然也出席了。

她本来还想看肖似的笑话,结果扑了个空。

肖似端着咖啡从她身边走过。

“谢谢赵姐关心,我们部门本来就人才济济,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

“也是,不然光凭你,走后门进来,哪有什么本事!”

赵帆趁机撞了她一下,讥笑着从旁边经过。

肖似没跟她一般见识,她有自己的事情。

“毓问,音乐会的票搞到了嘛,我等你消息等得都要发霉了。”

这个空档口儿,她赶紧给苏毓问打电话。苏毓问很忙,但还是极为耐心地接听了。

“搞到了,我什么人,还有搞不定的事儿?”

苏毓问八卦:“不过你这个惊喜恕我直言实在太没意思了,以你现在和闻詹不尴不尬的关系有把握约到他吗?这什么周末听音乐会,亏你想得出来!”

印象里,肖似对这种奥地利交响乐没什么兴趣,她能卯足力气制造一切不可能机会已经很难得了,苏毓问不是想打击她,但也能预见情况不妙。

肖似噘嘴:“那我能怎么办,他都要走了,我总不至于堵在他家门口抱着他大腿不让他走吧。反正音乐会就这么定了,这个周末我要跟他一起去!”

“Goodluck!”

苏毓问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意思意思为她加油打气。

*

周五是个幸运日。

早上,结果喜人,他们小组PK赢了,李主管让大家着手拟定设计方案。

紧接着,某招聘平台,肖似终于找到一份兼职。

一家培训机构,经理约她明天面谈。

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五点半,时间一到,同事们打卡下班。

她没有离开,而是掐准时间给柏霖打电话。

“柏特助你还在公司吧,实在不好意思,我的低血糖犯了,麻烦你能不能下来看看我。”

慕闻詹有加班的习惯,作为他的助理,柏霖当然不可能早走,因此她才出此一招吸引他们注意。

柏霖将消息汇报给慕闻詹,对方停下敲键盘的手。

“给她叫救护车。”修长的手指又覆上键盘。

柏霖说:“肖小姐那天很严重,去医院打了好几瓶点滴。现在下面没人,我怕她出事。”

“叫保安,楼下有保安。”慕闻詹表情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柏霖硬着头皮去打电话,这时肖似来电,情况很不妙。

“柏特助,你下来没有,我怕是不行了……”

“啪”地一声挂断,她躺在地下“装死”。

柏霖这下站不住,连忙叫上保安。

肖似特意在网上学了点平静呼吸法,让自己不至于因为紧张而露馅。

“慕总,她晕过去了。”

她听到柏霖给慕闻詹回话。

很好,她不信慕闻詹还能无动于衷。

*

二十分多分钟后,市立医院。

“哎呀,怎么又是你,快快快,抬到科室去!”

事先跟白岚打过招呼,因此,白岚配合她演了这出戏。不过她没想做得太过,抬进去不到几分钟后就睁开眼。

“看来还得输几瓶液,护士小姐,麻烦你了。”

白岚瞄着柏霖说:“哪能天天输液,你这个情况休息一下就好了。来,吃块巧克力压压惊。”

她顺手塞给肖似一块,赶忙开溜。

这一幕被匆匆赶来的慕闻詹看到。

“肖似,我没想到你会使出这种招数,占用医疗资源和他人时间,任性妄为,我对你很失望。”

薄凉的话语,失望透顶的眼神,肖似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慕闻詹,你别走,我错了。”

她惊慌地从病床上下来,跑过去拽他。

慕闻詹不为所动。

“道歉的话不该对我说,而是该对那些担心你的人说。这些幼稚的把戏,伤害的是你身边的人。识相的话就放手,我想,我们短时间内不适合见面。”

他冷冷地甩下臂膀,比任何时候都要恼怒。肖似快要哭出来了。

她求助似地看向柏霖。

柏霖走过来,说:“慕总,肖小姐行为是不妥,但不至于像您说得那么严重。那些医护人员我会向他们说明情况,您放心。”

“你为她说话,忘记自己身份了吗?”

“慕总,我……”

“你别怪他,要怪就怪我,是我不对。”

上衣口袋里揣着那两张音乐会门票,本来想这次和好之后请他去的,可现在事情被她搞砸,她哪里还有脸去邀请他。

肖似咬住嘴唇,脸色煞白,一两滴泪落在脚尖。

慕闻詹的面目稍稍松动。

“闹够的话回去吧,周一正常上班。”

背依旧□□,步伐平稳有力,他比来时干脆许多,目光却没有半丝留恋。

肖似一瞬间觉得这样的他很陌生。

像是两年前,看似近在咫尺实际遥不可及。

她忽然心痛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