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似的伤势并不严重,颈边划伤的口子用纱布包扎一圈就能完事?。慕闻詹不放心,非要带她去医院,还是这种深更半夜的时候。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大惊小怪。你看血已经止住了,现在去医院你不怕浪费医疗资源啊。”

一路上她试图用话逗趣,可越是如此慕闻詹越是神色紧绷不发一语。

何天边开车边说:“肖小姐您消停点吧,慕总一下飞机就去找你,差不多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您现在再不保重身体,不是去医院看一下那么简单,以后身边得配个私人陪护。”

“哪有这么夸张,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有人看护。”

前?方路障不能通行,车绕一个弯后原路返回。

慕闻詹握住她的手,手心冷汗涔涔,从未有过的紧张。

“你不是三岁小孩会这么晚跑出来?肖似,你总是这样,叫人担心。”

回想起她在屏幕前?说的话,想要责备的心思荡然无存。

幸好他回来,否则,她的不辞而别会成真;幸好他回来,否则,今晚会令他终生遗憾。

没什么比她安全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原谅她的不辞而别。

肖似打量他,心里歉意翻滚,以为他会提这件事,他没有。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不会这样跑出来。”

她攥住他的手同样用力:“还有,那些话我都是认真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无论哪种情况。”

“真的?”慕闻詹刮了刮她的鼻子。

肖似举起一只手:“有何助理在,我可以发誓。如果骗你,我,我是小狗!”

“何助理,你都听见了。”某人扬声。

肖似嗡声嗡气:“我不骗你,我不胡闹了。”

慕闻詹一瞬间温柔如初:“不需要别人的证明,我说过,相信你。”

手慢慢抚向她的脸,他的眼底,柔情似水。

“那走吧,我愿意去医院。”肖似挽住他的手臂。

*

直播闹得沸沸扬扬,肖似从医院回来后接到好几通电话。

有毓问的,有祖母的,有其他朋友的。

唯独莫循,她实在不想跟他解释。

那个人使用如此手段逼她结婚,他们之间的账来日再算。

现在,她只想跟慕闻詹在一起,同一个屋檐下共度二人美好时光。

可谁能告诉她为何跟他回来之后失眠?是太兴奋了吗?

明明她之前?在车上?睡着了啊!

“肖似,灯还亮着,你睡得着吗?”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差点爬起来看夜景。

“睡,睡着了。”

慕闻詹笑意渐浓,扣了扣门,说:“哪有人睡着还说话,你别告诉我说的是梦话。”

“好吧,其实我根本睡不着。”

肖似不想告诉他,她认床,每搬一次新地方都要适应许久。

她只得下床开门。

“不穿鞋会着凉。”

某人皱眉,下一秒便是张手将她抱在怀里。

“你不穿鞋,是不是……”

唇角迅速上?扬,肖似看到他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

“不是不是,我没有想要引诱你,你别多想。”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跃起,方向没掌握好险些跌落下地。

慕闻詹眼疾手快捞住她。

呃,方向有误,他和她一起跌至床尾。

“嘶~~”,浅浅的吃痛声从他口中吐出,肖似忙上?前?查看。

“你骗我。”

他大手一勾将她勾入胸膛。

二人身贴身,近在咫尺,两颗心发出同样有序的响声。

肖似凝视他,他的眼比天上星辰还要耀眼,她慢慢沉沦。

“你……”

再?更深层次描摹眉眼时,他率先进行下一步“侵略。”

“吻你的时候要闭眼,明白了么。”

上?扬的尾音一步步诱惑她,肖似闭眼,感受这个情意绵绵的夜。

柔软、体贴有不乏温热的缠绵,她的身体随着心沉浮。

像是稀疏落雨,像是羽毛轻扫,空气中泛漾一股甜蜜的味道。

慕闻詹,他对她总是小心呵护,含情脉脉。

一吻结束,肖似羞涩睁眼。

“你干嘛骗我啊。”没有受伤偏要引她心疼,他这个人,一点都不正经。

慕闻詹托住她的脸,有些留恋:“我不骗你,你会主动嘛。肖似,你好像从没有主动吻过我。”

“这种事?哪能叫女孩子做,我才不要。”肖似脸颊绯红,迅速别开脸。

慕闻詹掰正她:“是,这种事?应该男人来做,以后我不介意多与你亲密接触。”

“油腔滑调。”肖似不理他,从地上爬起。

慕闻詹不让:“你这是脸红了么?你脸红的样子真好看。”有意无意调戏。

“你讨厌。”肖似嗔道。

手轻轻掠过她脖颈,“伤口还疼吗?”他问。

肖似说:“好多了,不疼。”

“不疼就好,疼的话我会心疼。”

这么多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肖似以为眼前这个人是冒充的。

“慕总,已经去医院消过毒、止过痛,难道你还不相信医院吗?”

“不是不相信,是担心你。”慕闻詹吻了吻她的手。

夜景止于东方吐白,巨大的落地窗前?,夜幕即将褪去。

地平线上一轮灿阳升起。

“睡不着的话聊聊天吧,马上天要亮了。”

他似乎话特别多,没打算离开房间。

肖似道:“嗯,这样看朝阳也是好的。”

霞光染向天际,城市的霓虹璀璨与光芒交相辉映,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肖似与他手指紧扣坐在床边,他手掌心分?外温热。

“告诉我,你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该来的总会来,肖似选择坦诚。

“我在莫循那儿,因为一些事?情,没办法出来。”

她在想怎么跟他解释她跟莫循的事?,一想到这个,就头疼。

慕闻詹心思敏锐,怎么会猜不出。他冷笑:“看来他还没有放弃与你结婚的心思。肖似,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那么早去德国,我没去,你就不会落在他手里。他那样对你,我会替你讨回。”

“其实有些事?情我也没弄清楚。”肖似撇身,与他面对面:“我很?想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明明他心里还有一个前女友,怎么会如此固执,哪怕我拒绝过很?多次。”

“你想知道原因?”

慕闻詹伸手扶住她:“原因我之前?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我怕伤害到你,这里面掺杂不少事?情。”

“我不怕,你说吧。”笃定?的眼神更加表示自己想知道这个答案。

慕闻詹将她拢到怀里,问:“还记得周太吗?”

“周太,周总的老婆?”

肖似当然没有忘记,她虽跟周太在酒会上?仅有一面之缘,但周太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的功力不可小觑。

连蓝淇淇那样嚣张蛮横的人都能被逼到抱头鼠窜,那个女人不是一般角色。

慕闻詹说:“对,就是她,莫循之所以不放过你是因为他跟周太签了一份风投对赌协议,他想拉投资的前?提是要两人及以上承担对赌风险。”

“承担风险,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他是公司法人,一人承担风险太大,必须捆绑利害关系。易趣网是有几个股东没错,但他不信任他们,只能另择对象——结婚配偶无疑最佳。当利益捆绑、风险捆绑,以后即使感情生变会因为这份协议而受到牵制。一系列操作下来,同样也能解决财产转移、分?割等诸多难题。”

肖似吃惊:“他这样担风险,不怕有天公司会破产吗?”

慕闻詹解释:“易趣由他一手创立,风险责任人首当其冲是他。我了解过,他公司那几个股东各怀心思,摩擦不断,出问题是早晚的事?。他这时候找人平摊风险看似没有好处,实际能够捞到一身红利。这几年只有将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日后肃清力敌才更有底气。他的这盘棋险中取胜,不可谓不深谋远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突变,以一种深沉敏锐的姿态审时度势。肖似不懂这些商贾之道,但能感受到一旦她陷入这些旋涡的中心,从此难以摆脱。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婚姻当儿戏,即便我需要筹码,也不必这样做。”

她想起莫循的话,顷刻间感到无比好笑。说好无须拿婚姻当筹码,到头来,他还是欺骗了她。

商场博弈,只论输赢。她当时怎么就相信了呢?

“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跟他接触,放心吧。”

她这时才觉察到身边人有多么体贴,这么讳莫如深的道理他能不厌其烦地说给她听,他才是发自内心地尊重自己。

她靠在他肩头缠绵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件事。

“糟糕,天亮了,我要去换衣服,我答应奶奶今天要回去。”

匆匆忙忙爬起,慕闻詹宽抚:“不必着急,先打?个电话先问声好,你一夜没睡,晚点再过去。”

“嗯,奶奶说只要能送她就行,那你晚点跟我一起去吧。”她牵住他的手,晃了晃。

慕闻詹犹豫片刻,收回手。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肖似,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去。”

“那好吧,我不勉强你。”肖似只当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好好睡吧,我的女孩儿。”

慕闻詹嗓音温柔,关上房门。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透过窗洒下,他的气息逐渐从房间剥离。

听完这句话,肖似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