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莳觉得,陆哲可能更早之前就已经知道她不是从前的那个覃莳了。

就像她在陆哲能量场波动的那一瞬间就确信,过去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悄然不见了。

他们彼此没有说透,但却都已经心知肚明。

被陆哲拉上贼船,覃莳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先前看着还觉得很多很多的积分,现在再看只觉得刺眼得厉害。

这是陆哲恩赐给她的保命良方。

凌晨五点半,积分仍在不停地滚动。

陆哲还在学习,他还确实是没想把她往死里整。

他是想让她活着的,一夜的积分变动也让覃莳感受到了陆哲的保护之意。

可他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卷进这件事情中来呢?

东方天际翻起了鱼肚白,覃莳试着用快捷键拨了个电话给陆哲。

嘟——一声,电话很快被接起,是陆哲略显疲惫的声音:“没睡?”

覃莳没有回应他,只问:“我会帮了你一个大忙,对吗?”

陆哲低声应道:“嗯。”

“是什么事情我能知道吗?”

“不知道更自然。”陆哲沉声说。

覃莳顿了顿,转而问他:“为什么是我?”

长久的沉默后,陆哲道:“你是最不可能出现在我生活里的人。他们找到你的时候,可能已经晚了。”

“陆哲,”覃莳道,“你欠我一个人情,一个很大的人情。”

“我知道。”

“记得要还我。”

“好。”

……

原书里,陆哲心肝虽然黑,却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他既然答应了覃莳,那么覃莳只需要好好想想到时候要怎么搜刮他才好。

覃莳胡思乱想间终于沉沉睡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晒三竿的大中午。

砰!砰!砰!

覃莳被震天响的房门吵醒,她惺忪着睡眼拧开房门,发现覃爸覃妈已经回家了。

“哎哟,吓死人了,小莳啊,你咋把门锁了睡觉啊?!”覃妈急出了一背的冷汗,她刚刚都已经准备撞门了。

覃莳的房间门一向是不准锁起来的。倒不是覃爸覃妈为了方便进她房间,而是怕她万一发病了,突然在里面没声了覃爸覃妈好来抢救她。

覃妈眼见覃莳迷糊着没睡醒,身上应该没啥大问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这心一揪一放之间,覃妈转头看覃爸那模样就觉得更暴躁。覃妈怒气冲冲道:“都怪你,乱走乱动严重到要去住院,孩子这几天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

覃爸忙不迭点头:“怪我,都怪我。”

覃爸覃妈回来之后,家里的一切都恢复了正轨。

两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等到礼拜一的时候覃爸准备送她去学校,覃莳赶紧道:“爸,我自个儿上学放学挺好的,你别送我了。”

一个是因为她这么大的人了,真不想覃爸上学放学风雨无阻的像呵护幼儿园儿童一样的呵护她;二是因为陆哲已经提醒过她了,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她可能会有危险。

她有金手指,积分又很多,想兑什么服务都行,她自己倒不怎么害怕,就怕连累到覃爸。

覃爸特担心覃莳的身体。

他家姑娘他知道,特别的弱,弱不禁风都没她弱。覃爸还想送,覃妈却从厨房里伸出个头:“行了,你让姑娘自己去吧。”

眼见覃莳开开心心慢慢吞吞的走远了,伸长脖子往窗户外张望都已经看不见人影了,覃爸才略带抱怨的对覃妈道:“干嘛不让我去送送孩子?路上要是有个万一可怎么办?”

覃妈啐了覃爸一口:“一点眼力见没有,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也想要自己的圈子,星期五晚上我给姑娘留的那饭她可是一口也没吃,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什么意思?”覃爸没听明白。

覃妈冲他翻了个白眼道:“跟你说不清楚了!”

“怎么就说不清楚了呢……”这回轮到覃爸絮絮叨叨了。

今天覃莳旁边的位置还是空的,陆哲又没来上学。

覃莳翻开帮助反派学习的积分页面,加上两天假期,陆哲已经总共为她赚了2700多分。

但在陆哲那边看来,应该只是差不多能换覃莳一整天的健康。

陆哲这效率比她想象的要快,一本唐诗三百首估计差不多要背完了吧?

覃莳决定放学去一趟书店,买上本宋词,再买一堆练习册什么的,要加厚加量的把陆哲欠她的人情给讨回来。说不定陆哲练习册刷完了之后,期末考试成绩也能突飞猛进,就算是平均分来个40好几,她也能收获一笔大进项!

覃莳越想越美,更不怕接下来遭遇的危险了。

她这是积分在手,心里不慌,伤害频道里的各种项目能随时被开启,她有什么好怕的?!

只可惜,今天早上开始,陆哲开始消极怠工了。

分值不动,下金蛋的鸡他怎么就不下蛋了?

要是继续积极下去多好嘛,覃莳心想。

她歪着头神游天外,突然看见了几个身着笔挺制服的人跟在杨班身后从走廊上经过。

走过五班教室,杨班意味深长的看了覃莳一眼。

覃莳:“!!!”

覃莳立即警觉起来。

踢了踢张莹滢的凳子,覃莳问:“莹滢,能不能把你那本《唐诗宋词鉴赏》借我几天?”

张莹滢低头往课桌里翻了翻,把这本被她冷落了很久的书递给了覃莳。

这节课后是课间操时间,等教室里的同学们都下去操场了,杨班果然来教室喊覃莳了。

“覃莳。”杨班冲她招招手,覃莳便跟着她去了办公室。

覃莳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紧张,苍白的小脸上,那双大眼睛又疑又怕的扑闪扑闪。

“是要问我吗?”她低声问杨班。怯生生的,显得既害怕又疑惑。

杨班还没说话,正中坐着的那个看起来像是头儿的中年人向覃莳绽了个无比温和的笑意:“叔叔就跟你了解一下情况,别怕。”

覃莳乖巧的点点头,跟着杨班在那警察对面坐了下来。

那人首先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他姓王,是这几个人的队长。旁边抱着个本子负责记录的小姐姐姓张,另一边坐着的那个小年轻姓陈。介绍完后,王队看覃莳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便开始切入正题:“认识陆哲吗?”

覃莳脸上是恰到好处的错愕,她愣了愣,满面迷惑地瞧了杨班一眼:“说的是我同桌的那个陆哲吗?”

杨班点点头。

桌上的录音笔一闪一闪,是启动后的提示光。

覃莳用虚弱无力的语气怯生生道:“认识的。”

王队笑了笑,刻意柔化的温和眉目挡不住锐利如鹰的目光。“你跟我说说他。”他道。

这日艳阳璀璨,晒得人睁不开眼。张莹滢坐在靠中间的第四组,桌面上都晒到了太阳。

她赶紧拿了张纸给自己挡挡光,再晒都要黑死了。

乏味的政治课上,绝大部分人都在昏昏欲睡,张莹滢是难得清醒的那几个。她回了好几次头,半节课过去了,她后面坐的那个病恹恹的覃莳却还没有回座位。

趁着政治老师下台敲睡趴了的同学们的桌子,张莹滢赶紧举手申请:“老师,我去厕所找找覃莳。”她担心小病秧子在厕所里发生了什么意外。

政治老师将已经半站起来的张莹滢按了下去:“不用找了,人在杨班办公室。”

“哦……”张莹滢放心了。

问题基本上问完了,王队接过张小彤递来的记录本。

他沉头看着那些记录,目光始终保持了猎兽般的锐利。

他是十几年的老警察了,办案无数因此有着不同寻常的直觉。对面这个叫覃莳的小姑娘看着既紧张又害怕,是小孩面对警察问询时的正常反应,回答的问题看着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目前,这起恶性伤人案的人证、物证皆指向陆哲,但令人意外的是,陆哲有完整且详尽的不在场证明。

从那天下午三点直至凌晨,陆哲的所有行程都有监控可查,更有人可以从旁佐证。

这毫无瑕疵的不在场证明,偏偏是最让王队怀疑的地方。

他始终暴露在监控之下,一切路线都有迹可循,完全没有一个人独处过,就像是他非常清楚当天晚上会发生些什么,他必须要有不在场证明。

尤其是在案件发生的那段时间,能证明他在一个多小时车程外的人不止是搭载过他的司机,还有面前这个班主任声称跟陆哲走得并不太近的小姑娘。

如果走得并不近关系也不够好,这两个人又为什么会在一起呆上六七个小时?

陆哲毫无瑕疵的不在场证明,缺少一种合理的逻辑,看起来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出来的证据。

如果没有覃莳帮忙佐证的这六七个小时,王队都有理由怀疑并不清晰的路面监控和餐厅监控中出现的人,可能并不是陆哲本人,而只是他让人假扮的。

但有覃莳这人在,又不一样了。出租车司机、餐厅工作人员都跟陆哲本人不太熟,所以有可能会因为某些刻意地误导认错人。

但覃莳跟陆哲做了一个多学期的同桌,就不大可能认错人了。

所以,有没有可能这覃莳也说了假话?

王队笑了笑,道:“差不多了。”

覃莳一口气还没舒出来,却突然看见了王队的凌厉逼视。他问:“你确定那天跟你在一起的人真的是陆哲?”

覃莳:“???”

覃莳眨巴眨巴眼:“所以有可能是克隆人吗?”

扑哧一声,王队身边的两个年轻警官忍不住笑出声来,王队略尴尬地抠了抠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