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先前从外面回来后可是一点没同言灵提这件事,就直拉着她们说去看点好玩的玩意儿,后来一众人空手而归,她这才听闻了怀昔丢了香囊,原本她想踱步出去瞧瞧人的,可平宁一直拉着她说话,也没同她提及过这茬儿。

言灵看着面上略显尴尬的平宁,就听她道:“王妃严重了,王妃来寒舍做客,平宁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说着,她微微点头向怀昔致意,眼中恼恨是一闪而过,恰好被一直专注打量着她的言灵瞧见了。

言灵暗暗心惊,她没想到平宁竟恨怀昔至此。

如今细细想来,好像一切都有迹可循。

状似无意的挑拨,还有愈发频繁地来端王府寻她……

她不是不怀疑怀昔,但是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不会扯这些个谎话出来。

平宁终于注意到了言灵的视线,心头微微一跳,摆出一副甚为委屈的模样同她摇了摇头。

言灵的心头颇乱,又不是个能藏得住性子的,就当没瞧见平宁的一番作态,偏过了头去同身旁的人说话了。

怀昔见这把柴添得差不多了,悠悠然低下头又去吃面前的桂花糕了,只是这天儿冷了,桂花糕放得凉了也没那般好入口了,只吃了一口她就放下了。

正好时辰也差不多了,荣王妃便招待着花厅的人一道去正厅用餐,怀昔便趁着这空档将从平宁身上得来的玉佩叫彩雀托人送还给平宁。

外男和女眷向来是不能同桌而食的,荣王府的人便将正厅隔成两半,一边由着外男入座,一边一应皆是女眷。

怀昔想着待会儿平宁还得寻她呢,这顿饭怕是不能好好吃了,也不搭理一直在她身边欲言又止的言灵,只不停地吃着菜,不过她还是没忘了自个儿身份的,虽吃得快,吃相却是不难看的,反让人胃口大开。

既然今儿是荣王妃的寿宴,免不得是要敬酒的,是连带着隔着一道屏风的外男都隔着屏风说话要敬荣王妃酒。

不知怎地,突然就变成了满厅的人一道碰杯吃酒。

怀昔不经意地一抬眼,正好瞧见了平宁正冷眼瞧着自个儿,她对着她露出一个颇为无辜的眼神,然后埋头喝点了自个儿杯中的热茶便拾起筷子又用起了菜。

倒是言灵,似是开始怀疑起了平宁,一直偷眼瞧着两人的动静,这会儿见了平宁这般瞪视着怀昔,似是为了给她撑腰般,竟拾起公筷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怀昔颇为诧异,她是想过言灵认清平宁的真面目后不会再刁难她,没成想言灵现今就维护起了她来。

当真是一家子人,都护短得很。

这不,话头不知如何引到了她头上,说是头一回见着端王妃,要敬她一杯。

怀昔打眼一瞧,又是她不认识的人,苏氏倒是先替她挡起了酒。

“王夫人,我这儿媳还小呢,才十三,可不能吃酒的。”

王夫人生得很是富态,一看就是个敢说敢做的人,这不,苏氏分明是拒绝之意了,她这厢还敢劝酒。

“十三正好,初尝酒滋味,正是最好的年纪呢。”

“是吗?”

言匪冷漠低沉的嗓音自屏风那头传来,原本脸带笑意的王夫人顿时敛了脸上笑意,支支吾吾地半晌说不出话来,也不再劝着怀昔吃酒了。

苏氏见气氛僵滞,好似不知王夫人的尴尬,碰了碰怀昔的手臂,道:“怀昔,同王夫人吃杯茶吧。”

怀昔起身,端起手边茶杯对着王夫人:“王夫人,我敬你。”

怀昔再小那也是言匪的王妃,王夫人再是太后的表妹那也只是表妹,不敢僭越了去,忙端起茶杯同怀昔笑道:“王妃真是客气了,方才是我想得不周到,王妃莫往心里去啊。”

“王夫人说笑了,今日是荣王妃的寿宴,大伙儿都高兴,玩闹而已,哪里就会当真了?”言灵怕怀昔不会说话,闹出笑话来,特意出声解围道。

怀昔心内好笑,这小姑子当真如言匪所言,别别扭扭地性子,其实心肠极好。

她正好可以装傻到底,附和道:“是呀。”

苏氏坐在一边儿见得两姑嫂这般和睦心内是欣慰不已,平宁却是愈发气恼,同荣王妃耳语了几句便离席了。

怀昔见激人激得差不多了,拿手绢子擦了擦嘴角,同苏氏低语了两句也起身离席了。

而言灵在吃了两口菜后没见得平宁在正厅内,想着旁边的怀昔也出去了,立时有些坐不住了。

怀昔出得正厅,左右瞧了瞧,没走出几步便被平宁叫住了。

“王妃,我们一道去走走吧。”

怀昔要的就是平宁耐不住上门寻自个儿麻烦,自然乐得跟她一道去了,只是她面上得装得楚楚可怜的。

这不,走到了一处僻静处,她便适时停住脚步不走了。

“平宁郡主,不知寻我有何要事?我不能出来太久了,母亲和言灵会着急的。”

平宁是有些小聪明,可岁数还是太小了,还沉不住气,听得她这话当即就怒了。

“这里没旁人了,你装什么装?”

怀昔想,戏就是要做足了,不然自个儿这戏被人识破了可就不好玩儿了。何况要是自个儿还是小蠢货的话是连话都不带搭理你一句,气死你!

“平宁郡主,你在说什么啊?若是因着那日我不慎将你推下水,我在这里跟你道歉,但还得谢谢你方才替我寻香囊。”

怀昔眼尖,瞧见言灵悄悄往这边来了,面色放得愈发缓和了。

平宁最是见不得怀昔这副模样,她表现得愈是大度,她就愈发恼怒!

“你当我是傻子吗?你是故意的吧?你今日故意说出我替你寻香囊的吧!还有这玉佩……”

她将彩雀方才托人交还给她的玉佩拿了出来。

“这也是你叫人交给我的吧?怎么?打算诬陷我跟人私通?”

平宁问一句,怀昔就在心头答一句,是,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的,我现今还要故意装可怜、装无辜,谁叫你心够坏脑子不够机灵的?

但她面上不显,惊诧中带了丝委屈。

“平宁郡主?你怎么了?今日你确实是帮过我,我也是真心感谢你的,虽说后来我没有等到你但是这香囊还是寻到了,还得谢谢你让那位公子替我将香囊送来。”

“至于这玉佩,我更是不知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私通?你在说什么啊?”

平宁再顾不得什么端庄了,直接冲怀昔大吼了起来。

“你还装?你不就是知道我骗你在园子里等我,实则将赵子澜约过去诬陷你私会,你这才在大庭广众下故意说我替你寻香囊吗?当时我跟那么多世家姑娘在一起,哪里会替你寻香囊?”

“你就是故意的!你想让言灵怀疑我,想要她远离我帮着你,是不是?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跟言灵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在她身上下了多少功夫她才愿意帮一帮我在她兄长面前说说我的好话?”

“凭什么你踩了狗屎运嫁进了端王府,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摄政王凭什么看上你?我告诉你,摄政王迟早是我的!”

说着,她就将手中玉佩朝怀昔脸上扔去,怀昔躲闪不及,直接叫她一个玉佩砸到了额头上。

她以前在文国公府的时候被关着,是常年不见阳光,肤色生得颇为白皙,被平宁这一玉佩砸过来,直接红了一大片。

她痛呼一声捂着额头低下了头,彩雀忙侧身挡在了她的身前。

而玉佩应声落地,摔了个七零八碎。

平宁看着怀昔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要上前将被彩雀护在身后的怀昔拉出来。

“你还给我装,还给我装!我还以为你是朵什么绝世小白莲呢?稍微大声些都能将你给吓住,原来你是条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