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匪不过在荆州呆了一日就得了言磊被抓进大理寺的消息,而急急从北疆赶来荆州的言匪的贴身护卫费玄立时抱拳问道:“王爷,要属下回京都想法子吗?”

言匪摇头:“不必,他是时候该得一得教训,本王母亲也会处理此事。”

何况他人都到这里了,他还真不信皇上和太后会对他言家人出手,此时动手未免太蠢!

言匪将手中纸条用蜡烛点燃扔到了一边儿的盆中,接着问道:“我当年回京将你留在了北疆,听闻你在那里也算是建立了番功业,说说那边现如今的状况吧。”

“承蒙王爷提携,王爷的嘱托属下不敢忘。”费玄是打心眼里敬佩言匪的,“宋将军那边一直看得紧,练兵也没有懈怠,就是这两年北疆十二部落骚动频繁,西洲隐隐有压图文部落一头的意思,毕竟他们手握有神女,就算是许多部落归顺图文部落了他们到底是有些忌惮的。”

“神女啊……”言匪轻声道。

费玄先前就得了言匪的消息让其探查神女的消息,奈何他到底鞭长莫及,得到的消息并不多,不过是些传闻。

“是属下无能,除了知晓现如今的神女是西洲的二公主外是一无所知。”

“三公主呢?听说同二公主是同胞姐妹?”言匪看着火盆中的火渐歇,又出声问道。

“王爷叫属下暗访此事,属下不敢怠慢,都是亲自查的,偶然得知这二公主和三公主长得七八分像,凑在一起西洲王也不一定分出真假。”费玄蹙眉回道。

言匪藏在面具下的眉头一挑,这不就正好侧面证实了他的猜想?

现如今的神女不是真的神女,而是传闻已经死了的卓玛,本该和亲却因着她的死而挑起部落战乱的卓玛。

言匪不禁开始思量,此事文国公府知晓多少呢?先西洲王的女儿可不止二三,明宏真的为了能跟怀昔的母亲在一起就暴露怀昔母亲的身份吗?

他为了保住怀昔母亲的性命必然会向文国公透露一二,但再往深一点的呢?他深知文国公的脾性,若是真的爱一个人真的会将自己所爱之人的身家性命全部托付出去?

他自己是不会这样做的,关乎自己心爱之人性命之事,攥在自己手里才最安稳!

费玄见言匪久久不说话,也费力想起了还有没有自己错漏的细节,这一想还真叫他想起来了。

“属下听闻十多年前在同我们战乱不止的时候先西洲王大肆掳掠了不少女子前往大漠腹地,而后这些女子很少有生还的,就是侥幸活了过来也都是被弄得神志不清的,唯一知晓的是她们都……都被凌辱了……”

提及此费玄也是难以启齿,这是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的耻辱!

“这是属下在彻查西洲神女一事时偶然得知的,不知有没有用,属下也就没有随信一道上禀于王爷。”

言匪握住椅子扶手的手陡然一紧。

“先西洲王不会做无谓之事,若只是为了奸淫我大豫女子,侮辱我大豫,不必将人掳走,费时费力,只怕另有图谋。那些被掳走后救回来的女子还有什么不同?”

“回禀王爷,她们……都被烙上了‘奴’字!”

费玄说到此处不免愤愤,那些个女子回到大豫后许多人家的家人根本就没法子接纳她们,朝廷对她们更是管不过来,只能任其自生自灭,这也是他好容易才找到当时的旧人得知的消息,如今那个旧人已在边疆做起了皮肉生意,是个左右逢源的老鸨。

“大豫百姓被屠戮,是我们做将士的无能。”

言匪只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就让费玄抬不起头来。

“是属下无能。”

虽说言匪这话不是特指任何一人,更像是在说他自己,但主子自愧,做属下的难辞其咎,何况他也为此愤愤不平。

“荆州情势复杂,土匪使用的器械跟大豫士兵一般无二,恐有内情。如今没人知晓你来了,你明日一早带领一队人马悄悄潜伏进土匪藏匿的点苍山探一探吧。”言匪末了吩咐道。

“是。”费玄抱拳领命,“属下绝不辜负主子所托。”

费玄确实不负言匪所托,他带着一队人马在点苍山上走寻了整整五日,终于寻得了些蛛丝马迹,可这些蛛丝马迹足以叫人心惊。

“点苍山很大,属下以为需要搜寻很久才能搜得这帮土匪的老巢,可是不然,不过一日属下就带人寻得了土匪的哨点。属下觉着奇怪,毕竟点苍山这般大,土匪就算再多,一万已是个万分骇人的人数了,怎地将岗哨拉得这般长?毕竟又不是打仗。”

“属下就率领一队人马继续深入,没成想他们的岗哨非常密集,查得也分外严苛,属下不敢再深入了,就带着人蹲守,瞧见竟还有人给他们送菜,这哪里像是土匪窝啊?属下不敢耽搁,这便立即回来禀报。”

费玄在同言匪汇报这些的时候紧皱的眉头就没松过,他这些年的日子也算是在刀口上舔血,自然察觉出了荆州情势的严峻。

言匪其实心头早有准备,但他以为这只不过是官匪勾结,如今瞧来倒像是有人在囤私兵了。

点苍山是荆州最为高远的一个山头,可荆州除了点苍山,不知被多少大大小小的山环绕,这些山连绵一片,将荆州紧紧环抱,又随时互通有无,若是这些个山头里都养着兵只怕得有好几万了。

言匪立时下令道:“费玄,你带着一队人马悄然回京。”

费玄躬身领命:“是!”

言匪心头有了计较,这帮叛贼怕是故意将他送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命丧于此,而他们怕是也已跟北疆十二部联系在了一起。

若是如此,他还没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路上恐有人拦截,最好伪装一番。”

“是,属下可以带着人伪装成商户。”费玄不无担忧道,“属下只是担心王爷。”

言匪摆摆手,费玄会意,就打算转身退出屋去,甫一走到门口,就听得言匪在背后语带轻蔑道:“你主子可没那般容易死。”

费玄只消言匪这一句一直落不到实处的心就安稳了下来,回身对着言匪又是抱拳一礼:“费玄定不辱命!”

在费玄要走的当口,言匪又开口唤住了他:“等等,帮本王给王妃带封信。”

费玄一愣,自家王爷好似很少做这种事,不是行军打仗,他一般很少写家书的。

言匪也不知为何方才鬼使神差地就唤住了费玄让他帮自己带信,他只是觉着许久不见,有些想怀昔了,又怕她整日里担惊受怕,干脆就让费玄给他带封信报个平安,只是这会儿提笔却是不知该写些什么了。

好半晌他才下笔,不过只寥寥几句,可这寥寥几句已属实难得,毕竟这不算什么行军打仗,不过是来荆州剿个匪,原定的三四个月也该回了,可边这般想着他提笔写得更是飞快,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字跃然纸上。

费玄双手接过言匪递给自己的信,道:“属下一定将信带到老王妃手上。”

言匪蹙眉:“你不在京都难不成就不知本王娶亲了?”

费玄诧异,他在边疆也听闻了言匪娶亲的事,也知晓了对方的身份,边疆许多将士都为此愤愤不平,觉着娶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明家四姑娘简直就是皇室对自家王爷的侮辱,没成想自家王爷似乎对这位王妃还很是不同。

言匪知晓费玄心中所想,不咸不淡地道:“那是本王的王妃,便是你的另一个主子,无论何时,你也得护她安稳。”

“是。”言匪的命令费玄从不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