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说吧。”给言匪磕头的人还真不少,这个他还真是不稀罕看。
费玄随即将箭头拿出来放到了那人眼前过了一遍:“这个你该是认识的吧。”
他看着那箭头的眼神闪了闪,缓缓地便将头低了下去,整个人也往后缩了缩,显是想逃避。
“不想说?”
言匪说这话时尾音微微上调,让那人平白生出股胆寒之感来。
“说……说!”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是陈和,是他同我说荆州之行务必要将明王斩杀,说明王已经有反意了,到时候我们就是头功,皇上也会嘉奖我们,后来……后来陈和又让我在围剿明王时趁乱将……将……”
他抬眼偷瞟着言匪,可他脸上有面具遮着,实在看不出他的情绪来,只一双桃花眼似是淬了冰,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他。
他再不敢乱看,心慌意乱道:“将您给杀了,您也是皇上的心腹大患,只要您没了,那皇上势必会更加高兴……”
“你这么乖?”言匪往后仰坐在椅子上,一个能想着假死脱身的人他可不信他就会乖乖听信一面之词。
这样的人,没有实际利益摆在面前,只空画饼,他是不会往前冲的。
他也看出了言匪没信,重重叹了口气,道:“我不乖乖听话他们会杀了我的!我已经知道这些个事了,何况……何况我以前帮陈和做过好些见不得光的事儿,我脱不了身了!”
“老实交代!”费玄惦记着言匪的身子,唯恐又加重他的病情,出声催促道,“别扯东扯西的!”
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牢呆久了言匪是觉着有些不舒服,况且他出来这般久了,只怕怀昔熬了药寻不到他会着急。
他干脆作势要起身离开,那人彻底慌了,忙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啊,就是陈和……他……起初只让我杀明王,这是他事先同我说的,后来杀王爷您就是他临时告知我的,他拿我娘和我婆娘儿子威胁我,我不得不做啊……”
言匪陷入了沉思,为何荣王会着急忙慌地要杀明王?就算是知道了明王谋逆,但皇上的意图很明显了,就是要让明王自己露出马脚,光明正大将明王铲除,以免落个弑兄的名声。
明王手上有荣王的把柄?
因着荣王是先帝的同胞兄弟,他从未怀疑过荣王的忠心,如今想来却是大错特错了,帝王家没有父子兄弟!荣王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要说他扶持明王,那他决计是不可能痛下杀手的,只怕他野心不止于此!
他给费玄使了个眼色,费玄会意,朝地下跪着的人问道:“荣王跟明王有联系?”
言匪不觉着这人能知道些荣王的秘密,但这种人,自有自己的法子,说不得能从他身上找出些线索来。
“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就是负责办事跑腿儿的……”那人似乎很是委屈,“我是真的怕了,要我杀明王我都没那么怕,起码他死了嘛,王爷您这不是……”
他眼瞅着费玄颇为不善地看着自己,忙改口道:“但您好人有好报,有佛祖庇佑,福气深重,没……还活着,我就怕啊……我就想着脱身……这两年到底还是赚了点小钱的……”
这是有贼心没贼胆了,但是……
言匪双手交叉在一起:“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那箭矢上的毒药是哪来的?”
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可能突然就想着假死脱身。
见他不答,言匪又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那人咽了咽口水,忙道:“小的只知道陈和一直在为荣王办事,多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毒药也是陈和给小的的,只是……”
言匪没说什么,他又咳嗽了起来。
费玄蹙眉:“只是什么?”
他语气不善道:“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你老娘还有你婆娘儿子的命都得掂量掂量,王爷是正人君子,我费玄可不是!你虽在京都,也该是听闻我在边关时审问那些个细作的手段。”
“我可没有太多耐心!”
话罢,费玄一脚踢在了他右腿的腿骨上,他抱着右腿疼得觳觫不止。
他从不知被人踢到腿骨上会这般疼,这才算是知晓了费玄的厉害,不敢再糊弄人了,忙道:“王爷,大人,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交代,小的这就交代……”
“其实是在荆州的时候,我们不是一道去剿灭了土匪窝吗?小的偶然见得陈和跟一土匪在说话,那土匪……有些奇怪,长得太壮实了,我不会记错的,很是魁梧高大,还有一圈儿络腮胡,不像是我们大豫人,倒像是……”
眼见着他又骨碌转着眼圈,费玄觉着这人一肚子坏水,怕是又在想什么坏茬儿打算搪塞过去,干脆直接把剑柄往那人面前送了送,那人吓得直接说出了声。
“像胡人!对,像是北边的胡人!后来陈和就给了我毒药,让我抹在箭矢上,说是此药万无一失,就算是……算是……王爷,不死也得废!”
费玄一惊:“那陈和竟然勾结外敌!”
那人知晓勾结外敌通敌叛国是个什么罪,慌不迭道:“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这样看着的,要确实的消息我也不知道的,我就是因此才怕了的,王爷,求求您,饶了我吧。”
言匪没答话,伸手让费玄扶着就要往外走,那人见状,心头惶然,膝行几步上前就要求言匪开恩,就在他的手堪堪要搭上言匪的衣袍时被言匪不咸不淡地一眼看得硬生生拐了个弯儿,将手往地下一放,磕头求饶道:“王爷,您方才答应了小的会放了小的一条生路的。”
“王爷,您可是端王啊,得说话算话啊,端王府向来不都是刚正不阿的嘛,小的家中还有妻儿老小,要是我死了可叫他们怎么活啊,求求您了,王爷,饶了小的吧……”
言匪可不是圣人,他凶名在外不是旁的,只是因着眼里揉不得沙子,何况这样一个人,竟敢动了杀自己的念头,那胆子可一定不小,放出去也是祸害。
“本王可没答应。”
那人彻底慌了,就要扑上来抱住言匪的大腿求他开恩,只是他还没抓到言匪的一片衣角他就被费玄一脚踢开了。
“老实点!”
话罢,费玄转身就扶着言匪往地牢外行去,只是他一只脚刚踏进清竹园就见阿瑶急急赶了来。
“王爷,不好了……”阿瑶急急往言匪奔来,直接跪倒在了言匪面前。
言匪心头一跳,直觉不好,但他定了定心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语调:“怎么了?”
“王妃不见了……”阿瑶朝言匪频频磕头,“是阿瑶的错,没看好王妃,王妃说自己突然有些不舒服,要去更衣,让奴婢将药端回来,可是奴婢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奴婢去寻,王妃和彩雀都不见了,只留了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