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决不穿沾满奶味衣服的陈异厚着脸皮搜刮走了陆括的一套西装,站在镜前,他极满意的抖抖袖口衣领,面露微笑。
嗯,这一套更贵。
陈异换好衣服出来,一看时间,九点半。
出门一看,陆括正坐在餐桌前不慌不忙的吃早餐,二芙低头坐他腿上,正艰难又无比认真的用小胖手剥一个熟鸡蛋,蛋壳渣掉了陆括一身。
陈异走过来顺手抄一个鸡蛋,边剥壳边说,“小东西怎么突然长大了?”
陆括拿纸给二芙擦了擦嘴巴,眼下有点疲倦的青色,声音也有点儿没睡醒似的慵懒,“不知道。”
被强行捏着脸擦嘴的二芙不高兴的蹬了蹬腿,被陆括一把按住,教训,“什么臭脾气?”
二芙被训,委委屈屈的嗯哼了两声,拿手指用力去戳那破了壳的鸡蛋,把鸡蛋整得坑坑洼洼,就是不吃。末了把沾满蛋黄的爪子往陆括衬衫上抹了抹,把鸡蛋乖乖送他手上,要他吃。
“…”陆括沉默的盯着二芙无辜纯真的小脸,把那颗毁容的鸡蛋放陈异碗里,抄走了他手里那个,“你吃这个。”
陈异看了眼那不堪入目的鸡蛋,“…”
我做了什么你要这对我。
“你现在是准备把小东西带办公室吗?”把鸡蛋扔垃圾桶里,陈异才想起这个棘手问题,“前两天才出新闻说你偷生,今天就抱个娃去公司,还嫌事不大啊?”
陆括拎着脏兮兮的二芙去冲手,回来把鸡蛋剥好切碎,放小碗里让她舀着吃。
“无所谓。”陆括说,“帮我打电话给余佟,让她去童装店买几套衣服过来。”
陈异说,“你也真不怕她往外说,我没记错你爹还巴巴把她往你身边凑吧,而且依我看,余佟对你应该也有点意思。你不怕哪天她爱不得把小东西的事扬出去,让你也别想好过。”
“她不会。”
陈异知道陆括看人准,见他这么笃定也没再说,给余佟打了电话。
挂好电话,“看样子你今天是不打算上班了。”陈异理了下领口起身,唉声叹气说,“老板不上班照样拿钱,我们这些打工仔不上班就要喝西北风。万恶的资本…”
陆括面不改色的拿起手机,“那今天和陈氏总裁面谈的任务我让小陈去办。”
“哎哎哎哥,哥我开玩笑的。”陈异忙不迭讪讪的把他拦下。今天为了那女大总裁他都报废一套西装了,怎么能说换人就换人?
不敢再作妖的陈异扭头的走,临走前还用力揉了把二芙脑瓜,把人揉得摇头晃脑,懵懵的望着他。
“吃完。”陆括转过她小脑袋,用勺子舀出点碎蛋黄喂她吃。二芙看了看,才小心似的吐舌头舔了口,可旋即小眉毛立马瘪了,抗拒的撇开脸,伸手要拨开他的勺子。
陆括抬高手没让她得逞,把滑到手臂的衣领给她拉回去。可接着,十来分钟后,那颗蛋黄依旧留在碗底。
哄得面无表情的陆括拿出手机,搜索——如何哄孩子吃饭。其中一条建议是,让孩子自己吃,并称赞她。
正掰着陆括扣子玩的二芙突然被塞了一只碗,里面依旧躺着碎蛋黄。
“自己吃。”陆括把勺子让她抓稳。认真的思考了下等等该怎么称赞。
二芙歪脑袋看看勺子,看看他,再看看碗底,眨眨眼,终于在陆括冷静沉着的视线把勺子放入碗中,稳稳当当的舀出一勺蛋黄,举起——
“很棒。”陆括说。
然后二芙把蛋黄喂给了他的衣服,乖乖仰头看他,举着勺子,弯着眉眼露出求表扬的笑。
“…”
……
余佟在陆括家门口听到孩子的哭声时险些儿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再三确认陈异发的地址无误后,她敲了门。
敲了三回,屋内才传出一点动静,哭声渐近。陆括在里边说,“门没锁。”
余佟拘谨的打开门,门一开,就看到陆括站在餐桌前,桌上蜷缩躺着一只软绵绵的小团子,正含着拇指头闭眼呜呜大哭,跟唱山歌似的,忽高忽低,使出吃奶的劲儿在哭,怪可怜的。
但她家铁石心肠的陆总跟看唱戏似的,面无表情,余佟唏嘘的腹诽,看来陆括非但不会是好男友,也不会是个好爸爸,太残忍了,这八成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小二芙有没有受虐待过。
“陆总,衣服我放这儿了?”余佟也只敢心里嘀咕,不敢多嘴问陆括私事,想着快走,可刚把东西放下要走,陆括就把她叫住了,“这么大的孩子都吃什么?”
“啊?”余佟愣了一下,“那,那她多大了?”
陆括抱着有些哭累的二芙坐沙发上,示意余佟也坐下,“我记得你说你照顾过孩子?”
“嗯。”二芙被陆括抱在怀里,余佟只能看清一个卷发的脑后瓜和一截胖嘟嘟的小手,跟粉藕似的,莫名觉得眼熟,又想起没见到二芙,没忍住先问了句,“小二芙没在吗?”
陆括没想过瞒她,刚想说怀里这只就是,尚记得余佟声音的二芙就着急的扭过身来,委屈的打个泪嗝,一脸小可怜样儿的望过去,探出身子和小手要余佟抱。
余佟一看那再熟悉不过的小脸蛋,心下一惊,还来不及细想,就让二芙泫然欲泣的小眼神瞅得投降,下意识就伸手要抱她,“陆总,这是小二芙吧?”
可还没碰到人,一只手横过来把二芙前倚的小身子揽回来。“衣服拿过来我看看。”陆括淡声说。
余佟这才后知后觉陆括脸色不好,再看皱着脸委屈得不行的二芙,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弦,脱口就道,“陆总,孩子经常哭对身体不好,你要多哄哄啊。”
陆括皱眉,给二芙擦了擦眼泪,“她不吃饭。”
“那你教训她了?”余佟问。再看陆括一脸不知所以然的严肃神情,立马就明白过来了,这确实是个新手奶爸。
之后,单身女青年余佟花了一个上午和她家老板传授带娃的技巧和经验,被迫旷班。然,当月薪资翻倍。而哭累的二芙已经忘却人间疾苦,趴在陆括肩头睡得酣甜,口水横流。
……
第二天,陆括没让小陈开车来载他,自己开车带二芙去上班。车上新安装了婴儿座椅,车后座还有满满两大袋婴儿用品。
最近的天尤其燥热,本就怕热的二芙整天跟小狗似的吐着舌头,喜欢趴在凉快的地方不动弹,也不喝热饮,陆括一瓶奶在冰水里褪温许久她才乐意喝。
出门前,陆括翻了翻余佟给二芙新买的衣服,找出了一套黑灯笼短裤和暗红肚兜给她穿上。那小肚兜是绸质的,丝滑凉快,敞着小半个的背和两条藕节胳膊,身前绣几株绿叶,灯笼裤也是绸质的。
衣裤两个色调都是极衬肤色的,加上二芙本就极白,这会儿更是白得牛奶糕似的。顶着一头天然的小卷毛,精致的眉眼,跟中西混搭的仙童子似的。
路上停红灯,陆括把二芙含在嘴里咬的手拿开,从后座翻出一盒磨牙棒,他也是才知道,二芙爱咬指头是要长乳牙了。
第一次咬磨牙棒的二芙有些新鲜,爱不释手的抓住不放,大眼亮晶晶的望着陆括看,很是高兴,光溜溜的小脚一蹬一蹬的摆动着。
陆括摸了摸她额头看有没有流汗,笑骂,“给点阳光就灿烂。”
二芙不知懂没懂,也咯咯笑起来,一双天生的笑眼更是乐得弯腰。
到公司时,已经在停车场等了有一会儿的余佟踩着半高跟小跑过来,“陆总。”
“嗯。”陆括下车绕到另一侧,把二芙抱下来。但二芙扭头一看余佟也在,就不乐意他抱了,着急的伸手要余佟抱。
从后座提出两大袋子的余佟略尴尬的杵在那里,想抱又不敢抱,“陆总…”
陆括是真没想这小没良心才让余佟照顾那么一次就念念不忘了。
“东西我拿,你抱她。”陆括接过余佟手里的东西,把二芙放她怀里,又拿出一顶亮黄色的婴儿遮阳帽给二芙戴上,“她不喜欢晒太阳。”
余佟是知道陆括对二芙很上心的,但偶尔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在她眼里,像陆括这种不缺钱也不缺女人的公子哥,不是纨绔就是高傲冷漠。
但陆括很特别,他似乎寡情寡欲,没有野心,比起说他绅士倒不如说他是冷淡,这样的人,让人难以想象他会是一个满脸温柔的慈父。
但余佟确实在陆括脸上看到了温柔,也许陆括自己都不曾察觉,在面对二芙的时候。
当天,除了蹲点已久的记者,公司内的部分员工也亲眼目睹了他们陆总与余秘书抱着小孩和两大袋婴儿用品进公司了。
而且,那个肤白卷毛红肚兜的小宝宝更是引起热议,尽管当时二芙戴着遮阳帽,但据多名近距离接触过的员工称,如果陆总家缺保姆,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