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禾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场的气氛有点不太对劲了。
祁遇依旧站在楼梯口的,她一只手扶在木制的扶手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裤隙边,人犹如松柏一样站的笔直优雅,气质凌冽。
意识到自己女儿对自己抱有敌对的情绪之后她冷下了目光,又叫了声祁余的名字:“你确定你没有不舒服吗?”
纵然是赵南浔那缺心眼儿的孩子这个时候也终于回过了味儿来,看向了在自己身旁的祁余。
她这一瞧不打紧,因为坐的太近,所以她一下就看到了祁余紧绷着的手臂,好像蓄势待发,要准备攻击什么一样。
“鱼鱼…?”赵南浔觉得祁余好像又变得不太对劲了,和那会儿在公寓那边一样,莫明的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她伸手拉住了祁余的衣袖,叫道,“你怎么了?”
祁余身子好像僵硬了一下,然后她缓缓的收回了和她妈对视的目光,本是垂在了地上的,可在沉默了两秒之后又轻轻的抬起了眼,朝赵南浔瞥了去。
赵南浔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情绪,但还来不及多想,祁余便道:“你伤口,出血了。”
应该是当时包扎了一些潦草,加上来的路上她们骑了一段自行车,导致伤口裂开了。
赵南浔一怔,她是觉得伤口有点疼来着,但压根没有想到伤口出血了。
小鱼儿是怎么知道的呢?
祁余说完那句话后眸子就又垂了下去,然后落在了赵南浔牵着她衣袖的手背上。
赵南浔的手还是小女生的样子,带着些婴儿肥,指节圆润可爱,却因为过于用力指节顶端隐约泛起了白。
她在担心自己。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她仍旧是冷冷地盯着赵南浔的手,目光似凶狠似挣扎,眼底掠起涛骇浪般的风暴,太阳穴一直突突突的跳不停。
心里的渴望快要溢出胸膛。
半晌,她轻阖上了眼,像是在缓解什么,果不其然在片刻睁眼之后她曾眼里暗藏汹涌的情绪又诡异地平静了下来。
“你该换药了。”
祁余道。
赵南浔摇头:“待会儿再去换药,问题不大的,只是鱼鱼…”
“我说。”祁余冷冷地盯着她,鲜有不礼貌的打断了她的话,“你该换药了。”
赵南浔怔怔的看着她。
安禾也觉察到了自己女儿对小甜饼的冷漠,怕两个人之间生了间隙,伤了感情,于是立马出来打圆场的:“那什么甜甜,你姐姐说得对,换药是最要紧的,你先去把药换了吧。”
小甜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祁余,有些纠结的说道:“可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祁余不耐烦的再次打断道:“没有可是。”
祁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看着自己面前的地板,冷冰冰硬邦邦的道:“你如果不想换药的话,那就请离开我家。”
赵南浔心里一惊,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听到楼梯口那边的祁老板传来的警告声:“祁余——”
闻言,祁余再次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迎上了自己母亲的目光。
祁老板冷下了脸,警告道:“你该注意你的言行。”
祁余扯着嘴角轻轻地笑了一下。
安禾眼皮子一直跳,莫名的觉得现在这个气氛实在不适合她和小甜饼待在这里,于是便直接上手,拉过小甜饼的手臂就往休息室去。
“姨…”赵南浔很明显是不想跟着安禾离开的,但向来好说话的安禾今天却也不容拒绝的说道,“祁余和她妈有点不对劲。”
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对,但直接告诉她那母女俩之间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且当着她们的面不便于解决的。
果不其然在安禾拉着赵南浔离开之后客厅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就跌入了冰点,祁遇终于从楼梯口那边朝客厅走了过去,却也没有离祁余靠得太近,只是停在了客厅走廊前,低着眼帘神色不明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儿。
祁余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任由自己的母亲打量自己,气势上不但丝毫不输于对方,甚至隐约有了几丝分庭抗礼的局式来。
祁老板在心里仔仔细细的想了一下女儿反常的一系列行为以及源头,忽然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素来崩于泰山而色不变的她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低声道:“跟我到书房里来。”
“如果我不呢?”祁余却道。
说这种话的时候,她之前被藏的很好的敌对情绪还是暴露了出来。
祁余非常厌恶这样。
“Fishne。”祁老板低声轻缓道,“放轻松,深呼吸。”
祁余盯着她,目光似饿狼,且带着冷冷的嘲讽和傲慢,仿佛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她的仇人一般。
“我不叫Fishne。”祁余阴郁道。
她讨厌这个名字。
“好。”祁遇尽可能的软下自己的声音,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刺激自己的女儿,“你不是Fishne,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去书房慢慢谈。”
面对母亲的示弱,祁余却讥笑了一声,“你怕安禾会听到?”
祁遇回望着她,只是道:“赵南浔还在家里。”
祁余的表情果然有了一瞬间的滞止,但下一秒她便敛起了神色,道:“好,去书房。”
祁遇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在前面,带着女儿上了楼,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祁遇便径直走到了窗户旁,开窗帘,打开窗户,让外面清冷的空气进到房间里来,一换屋内因为开了地暖而隐约变得几丝粘稠的空气。
祁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站在书柜旁,冷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所做的一切。
等到祁遇回过身的时候,她才开了口:“没用的。”
她微仰着头,却又半垂着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进了书房,里面的光线很好,两个人的距离也足够的近,所以祁遇才发现了自己女儿那原本白皙的皮肤如今却变成了诡异的苍白色,剑眉阴郁,唇红得像是滴血,看她的时候透着股薄情寡义的距离感。
“已经迟了。”祁余道。
祁遇却淡然镇定的说道:“没有关系。”
她看着女儿,像是在看祁余又像是在看其他人。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祁遇缓着声音问道。
祁余偏了下头,冷冷的乜着她,不带什么感情的说道:“你不奇怪?”
看祁遇的样子好像并不意外,有意思。
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祁遇好像没有如今这么淡定,果然是她睡得太久了吗。
“不奇怪。”祁遇目光平静且镇定的看着女儿,安抚道,“你小的时候,我见过你。”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可以追溯到祁余读幼儿园之前,那天安禾有事出了门,又是周末,家里只有她和女儿两个人在。
本来是在陪女儿睡午觉的,但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加上那阵子工作又太忙了的缘故,睡得迷迷糊糊间祁遇觉得鼻头有些痒,便伸手揉了一下,结果触手的是一手的粘稠。
还没有反应过来,睡旁边的女儿就忽然睁开了眼盯住了她。
眼神冷而狠,盯着她如同是有什么血海深仇的仇人,纵是见过大风浪的祁老板在那一个瞬间里也被女儿的眼神吓到了。
那时祁余不过三岁,虽然性格冷淡了一些却很健康,三年的密切观测下来让祁遇放松了自己的担忧,以为家族的遗传到了祁余这里便算终止了,像这种家族遗传病以现在的医疗水平是无法根治的。
婚前祁遇有和安禾认真促膝长谈过关于两个人是否需要结婚,是否要小孩的问题,她担忧自己的孩子运气不好,会和自己一样患病。
安禾却安慰道:“你换个角度想一下,你们这种遗传病也不是100%会传上,至少有2/3的概率不会得,而且照你这种说法你家一般有精神分裂的,好像脑子都特别好使?”
祁遇久久没说:“……”
她们结婚多年一直未要孩子,其原因也是在此,婚后她一直吃药做治疗,把风险降到最低之后妻妻二人才怀抱着巨大的期望迎接了祁余的到来。
余。
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安禾与她对祁余的要求只是如此。
但那次见女儿性情大变,她便意识到祁余还是没能逃脱这个命运。
她一直以为祁余的病发是和睡眠有关系,毕竟祁余的第一次病发就是睡午觉之时发生的,又或者是和血液有关系,她仔细想过,那日唯一的意外便是自己忽然流的鼻血。
但祁家的私人心理医生在检查了祁余之后遗憾的告诉她大小姐目前看起来很健康,心理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任何精神分裂的前兆。
祁遇有提出过自己的疑问,医生表示不排除因为大小姐现在年纪过小检测不出来的原因,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先观察。
毕竟祁家的遗传精神分裂和其他的普通的精神分裂不同,如果没有诱发原因的话平日里和正常人是完全一样的,治疗的药物又有相当大的副作用,若非逼不得已,医生都是不建议直接吃药治疗的。
心理疏导是最为重要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祁老板当初会同意了关南衣的提议举家搬迁到成都来,或许换个环境,有几个玩伴的陪同对女儿身心发展会更好。
来到成都之后,祁余确实没有再复发过,每隔半年的心理测试也是十分正常的,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病发的征兆,祁遇甚至一度觉得女儿幼年病发的那一次是自己的记忆力出现了偏差,这就是为什么她没有和安禾说起女儿病症的原因。
一方面是那时定结论还为时过早,另外一方面是担忧安禾会过于担心孩子。
直到现在。
她发现自己并非是记忆力出了错,祁余确实和她,她堂哥,她姑姑,以及祁家几近半数的人一样…患有先天性精神分裂。
她的诱因是白酒,而祁余…是新鲜血液。
且祁余,是精神分裂双人格。
作者有话要说:精分是我瞎扯,一切为了剧情,这个不要太较真,毕竟我不是医生……
P.S:祁余的副人格是反/社会暴力冷血攻的,简单来说就是日天又日地,看谁谁不爽,看祁余也嫌烦的那种。
但……
副人格喜欢赵南浔的【别问,问就是副人格觉得甜甜聪明伶俐乖巧可人。
副人格长期处于旁观沉睡状,时好时坏,时颠时疯,一定要记住这个状态,后面我就不会把这个单独备注说出来了。
咳,好像剧透了?感谢在2020-07-1922:10:33~2020-07-2022:4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小木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xlu6个;然而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然而22瓶;sxlu17瓶;江南造井队、请君莫笑粉丝7瓶;咲5瓶;阿娜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