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想让她看到,那样的自己,可还是......尽管他努力为她营造出不受伤害的围墙,去恰恰将她葬送在了冰冷的围墙内。

他想要弥补,想要靠近,可到底她从始至终都不曾看过他一眼。这样的现象才是正确的,如果换做他,他已经亲自动手将人杀死了。

可她终归还是善良的,她要找出所有的证据在去绊倒那个人,其实在他看来,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告诉她:“你的善良迟早会害了你。”

但现在他却不那么想,她想做什么,只要没有身处险境,那就去做吧!她的身边有他呢!如果换做以前,他可能会霸道的对着说着:“柳云凝,你是我的女人,即使死了也依旧是我顾阳枭的鬼魂。不管是那一种,你都无法离开,我更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

但现在这些话,也只是想想,想来,如今这些话,一旦说出来是有多么可笑。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无比,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能将她留在身边。

顾阳枭一边苦涩的笑着,一边端起杯中酒,送入嘴边一饮而尽。这一幕刚好,被柳云凝望见。

他在这里,坐在那个位置已经很多天了,他所在的房间,正对着她所在的房间,如果两人打开窗户,一定能看到对方。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她不想去猜想,更不想让自己,在泥足深陷。一个昏庸无道的暴君,这副自饮自酌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孤寂,有些萧条。

但那又怎样?发生在他身上的事,都与她无关,她是下山来历劫,一边处理事情,一边处理自己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起,她与容塬越查,越心惊,最近她们出入江湖,便听到了好多失踪人口的事情。

然而这些失踪的人口,大多都是小孩子居多,渐渐的变成了小孩子加少女,最后演变成就连稍微好看点的小伙子,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这样的失踪人口,渐渐多了起来,却让她们毫无头绪,因为对方在作案时,毫无征兆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这不免让她们在查找的过程中,有些难度。派出去的弟子,回来禀报的都是些无足轻重小事。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一路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太过完美无瑕,找不到一点丝毫的破绽或线索。这也是柳云凝至始至终最觉得可疑的地方。

望着对面眉头紧锁的柳云凝,顾阳枭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脑海中在想:“这么多天没有离开,是因为不顺利吗?”

自从在见到云凝的那一刻,不管云凝做什么,始终都会牵动着他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看到她冷眼面对自己时的冷漠眼神。

不免会让顾阳枭想到一点,那就是,爱一个人,不光要有占有欲,和独占欲,适当的理解与包容,也会让两人的感情不会出现再大的裂痕。

而如今他能做的,第一个便是让九影的人,暗中帮云凝调查,之后想办法将所得的情报交到云凝的手里,这会让她在处理事情上,更有方向感。

一路走来,两人一前以后,她停,他便停,她行,他便行。云凝明知道他跟在身后,却不曾主动与他说话。

而是直接选择无视,现在的她,对于他在与不在,完全不在意,而她更在意的是那些失踪还未找到的人们。

至今为止,她们还未听到哪里出现过尸体。即使偶尔在行路的过程中,听到有人死去时,他们会上前查看,但最终还是与那些失踪的人口,完全不一样。

不只是年龄上的差距,还有他们身上的特质,都与她们要追查的失踪人口有很大的出入。直到她们进入赤桑国边境的城镇。

就是那一晚,在所有人,所料未及的那一刻,她们一直追查的事情,引起了在暗中的人。也是那一晚,云凝接到了顾阳枭满身是血的身体。

顾阳枭本以为自己会死,但当他看到她脸上出现的惊慌的神情,他突然想赌一把,赌她的心里还有他。

赌自己能挽回对方的心,可在昏迷时,陷入黑暗中,他见到的,都是从始至终,她那绝望的神情。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不想醒来,他害怕面对她,他不知道自己醒来的那一刻,面对着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如果他请求她不要走,如果请求她待在自己的身边,并且一定会不在忽视她的感受,那时,她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回答他的是什么样的话。如果她的话是否定的,那他又该怎么做?离开吗?不!他不要离开。

但如果对方的话,是同意再次与他一起呢?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可即使她心里有他,可那真实存在的伤,那留在她心里的伤,和她手腕处隐入身体里的伤,即使经过秘术让其消失。

可那真切的留在她身上的疤,又要如何消失?

想到这些,顾阳枭更不愿意醒过来。醒来就会面临着选择,面临着失去,面临着她不原谅自己,甚至推开他的可能。

这明显不是他想看到,且想要的样子。

直到对方握住他的手,趴在他的身旁,感受着来自她手的温度,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喜忧参半,更多吧!

这种睁开眼就能看到想看到的人,一直以来的奢望,如今成为现实,却又让他担心,这样被无微不至般的照顾,会随时幻灭。

他能拥有所属于她的温柔,还能霸占多久。还能在依靠多久。这是他每天都要担心的事。

有着她每天的无微不至的关心,就连吃饭都要她亲自喂他,简直就像做梦一样。顾阳枭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如果那个刺杀他的人,在多砍他几刀,只给他留口气,那他也知足了。

只是望着眼前的人,什么都不做,他也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圆满毫无遗憾。

这种感觉甚至让他想到了,暮年时,他不能行动自如,而身边恰好有着她在,那种只有两人彼此相依偎,直到白头,那样的场景,当真让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想醒来,就像这样,一辈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