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别的包厢,恐怕男人光是眼神就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但这里不一样。
坐在不同位置的公子哥们纷纷朝她投来了复杂的目光,那种近乎同情又好似不忍的疼惜。
这些都是宿主曾经玩得极好的兄弟们啊。
在学校一起鬼混,晚上也会撸串喝啤酒的好哥们。
如今——
她眼里闪过一抹冷色,视线落在了最吸引人的男人身上。
尽管这些少年都已经步入社会继承家业,但萧尘永远都是这里面最显眼的一个。
他西装剪裁得体,修长双腿交叠,仿佛与生俱来的强者气场。
她的视线都会下意识的被他吸引。
但是,这位强者并没有注意她,而是目视前方,视她如无物。
墨沉自然也略过,很是自然坐在中间,姿态从容随行:“先生们需要喝点吗?我们今天推荐夜色哦。”
没有人接话茬。
或者说,是不敢接话茬。
萧尘见她这般自然推销,侧目扫了她一眼。
她也没瞧他,反而视线特别自然扫过在场的人。
这气氛尴尬得能扣出三室一厅,能够音乐听见隔壁唱歌那位,跑调跑得很深情。
有一位似乎是忍不住了,缓解尴尬似的摸出了根烟,墨沉眼疾手快,将打火机点燃奉上:“方哥哥,来。”
方熙阳嘴角一抽,与她四目相对。
她笑得更是温柔,结果他手一哆嗦,烟就掉了。
墨沉将其接住,直接戴上一次性烟嘴吸燃又拔了,双手递给他:
“请。”
“……谢、谢谢啊。”方熙阳伸手接过,却是心里杂乱,望着墨沉的眼神就像是看着陌生人。
昨天见到她这时候还不是这样子的。
看到他们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今日,怎么差别这么大?
反而她像是把他们玩弄股掌之间的猫。
这气氛过于钝重讶异,但墨沉就像是没感觉,很自然给大家点歌。
跟他们这帮人鬼魂这么久,知道他们会唱什么,JJ的歌前调响起,一男人来了精神:
“浅浅,你这是给我点的吗?”
“对啊张哥哥。”墨沉坐在点歌台前笑:“来吗?”
“来来来。”张楚枫大咧咧走上前,接过话筒,而她也很自然站在他身边,随着旋律晃动身体,满眼崇敬。
男人们都有些放松了,看着荧幕前面的一对人。
张楚枫最喜欢JJ,林浅还记得。
他们面面相觑,也有些放开了:“浅浅,你也帮我们点歌呗。”
墨沉欣然应允,坐在点歌台前:“当然可以啊,只是这么多年不见,我也不知道哥哥们现在都喜欢什么了,我点以前的可以吗?”
“可以可以!”
气氛终于热闹起来了,墨沉笑得温柔:“那你们光唱歌,是不是应该点点酒润喉啊?”
这里面都是有钱人,点酒这种事儿也不会含糊,直接大腿一拍:
“那你点。”
她直接点了最贵的酒,不管这里面谁掏钱,都掏得起。
她能够拿到五万提成。
钱到手,她笑得愈发开怀:“哥哥们今天这么支持妹妹工作,妹妹先干为敬。”
说罢,她将酒一饮而尽,笑得明媚。
这若是换在别的桌,定然能赢得一片喝彩。
但——
萧尘的脸肉眼可见的覆上了层冰霜。
好容易活跃起的气氛又降了下来,他们都有点笑不出来了。
他们从前跟林浅在一起时,林浅是不喝酒的。
她厌恶酒味,每每逗她喝酒,她都会嘟着嘴撒娇。
但现在……
男人们眉头紧锁,就好像是曾经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妹妹突然有一天步入歧途。
心里还挺不好受。
1077厌恶道:“露出这种表情给谁看,假惺惺。”
墨沉装作不知,给他们倒酒,也算是尽职尽责,但她越是这怎么尽职尽责,越是让她们不忍下去。
终于,方熙阳按住了她:
“浅浅,够了。”
触碰之间,他摸到了什么,猛地掀开了她的衣袖。
洁白的白色纱布渗着血渍,昏暗光线下,这淡白色晃到了众人的眼。
萧尘眉心微不可查皱了皱,终于正眼看向墨沉。
方熙阳很吃惊:“你受伤了?”
“小伤。”墨沉随意落座,夹着烟的手歪露出一截纱布:“没关系,不耽误我工作的,想喝多少我赔多少。”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方熙阳忽然发了怒。
房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就连歌曲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这帮男人都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望着她,好像是在无声质问:她怎么就这样了。
墨沉歪了歪头:
“很稀罕?”
她渐渐冷了神色:“谁还没动过死的念头了?更何况干我们这一行,想死不是很正常吗?”
说得云淡风轻,却像是一把小刀扎在了他们心上。
曾几何时,这小姑娘也算是个团宠,破了皮还得拿糖哄,谁都让着她。
但现在,团宠,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团宠。
见没人接话茬,墨沉冷漠瞥了眼时间:“先说好,你们就算是什么也不让我做,我也是收钱的。”
她笑得玩味:“珍惜时间吧哥哥们,我是不介意啦,但你们要亏了,下次不就不点我了吗?”
“……”男人们皆是脸色一青。
房间里许久没人说话。
隔壁那位跑调大哥唱着《白月光与朱砂痣》,纵然调子歪歪扭扭,歌词也清晰可闻:
“白月光在照耀,你才想起她的好~朱砂痣久难消,你是否能知道~”
一小时到了。
墨沉起身,摆了个公式化的笑:“时间到了,我先走了。有需要记得再来找我。”
她还不将一张名片放在桌子上:“谢谢哥哥们捧场。”
粉色名片,上面用少女幼圆字体印刷着:“浅浅”二字。
萧尘眸色微黯,在她出门瞬间,猛然冲了出去。
墨沉没走两步,手腕一紧,重重抵在墙壁上,男人强壮的身子猛然压了上来:
“你就这么贱?这么喜欢别人点你?”
他的身上混合着烟草味,似乎是墨沉刚熏上的,带着熟悉的气息,强势掐着她的下颚:
“回答我!”
墨沉被掐得疼了,却不急着挣扎,抬眸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