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

魏之杳有些诧异,还是去了前厅。

魏之莹坐在椅子上捧着杯茶小口的喝,秀气又腼腆,四周较之宁安侯府更为奢侈的摆设让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这些日子府里闹腾的厉害,她实在是待不下去,想找个人说说话。

可又不知该找谁。

有?些话和那些手帕交也没法说,思来想去她脑海中想到一个人,六妹妹。

这会儿京都的人们忙着关注安阳县主和镇国公的亲事,宁安侯府的那些坏名声也淡了许多。

她来找六妹妹不会带来什么麻烦,也正是因为这点,她才打定主意过来。

否则,她断不会来此污了六妹妹名声。

“四姐姐。”少女欢快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魏之莹忙抬起头,瞧见被丫鬟扶着过来的魏之杳眼里露出些喜色,忙起身,“六妹妹。”

小姑娘在昭阳大长公主府应该被养的很好,较之先前在宁安侯府时,多了些这个年纪特有的欢快明媚,让人瞧着也忍不住心生?欢喜。

魏之杳应了声拉着她坐下来。

她不知魏之莹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她倒是有些时日没见这位四姐姐,倒有?些想念。

“我这些日子在府里,实在是心烦意乱不知该找谁说说话,所以就…”

她脾性温和没什么坏心眼,这点魏之杳是明白的,笑了笑安抚她,“四姐姐不必和我客气。”

魏之莹说了会儿发觉她语气没有生?疏,才放下了心?中那点忐忑,叹口气道:“六妹妹你幸好没回来,不然得被府里的事给烦死。”

魏之杳愣了下,“怎么?”

魏之莹也没隐瞒,将府里的近况如实说给她听,“柳姨娘前一阵子因为五妹妹和祖母争吵,一时激动下孩子流掉了,大伯回来后和祖母也吵了起来,我头一回儿看大伯朝祖母发?那么大火。”

她一边说一边又感叹。

其实也能理解,大伯房里只有小侯爷一个男丁,柳姨娘怀的这一胎是第二个,怪不得他郑重。

魏之杳怔了下。

孩子流掉了?

倒是比上一世更快,只是这次的时机却有点巧妙,和祖母争吵流掉了孩子。

魏之莹说着回过神来,轻叹口气,“这些日子柳姨娘闹个不停,整日在院子里哭,祖母昨儿个就被气昏了。”

“主子们闹成这样,下人们也安宁不下来,就没个安生?日子。”

她也是快要出嫁的人,府里却整日闹个不停换谁能受得了,若不是顾忌着祖母,她早带人搬出宁安侯府了。

总归,她外面还有?间院子。

“祖母怎么样了?”魏之杳微怔了下,神色有些恍惚,,“可醒过来了?”

“没什么大事。”魏之莹摇摇头,“就是急火攻心,一时被气昏了,要是真有?事府里早派人请你们回来了。”

魏之杳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尽管知道老夫人待她的好可能也掺杂着一些其他,可毕竟老夫人没对她动过坏心眼,真心?实意的疼了她这么多年。

这些感情?哪是这么轻易就能割舍掉呢。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看看,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么折腾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

*

葆光室

老夫人懒懒的窝在塌上歇息,四周各站着一个丫鬟替她捏背捶腿,老夫人状态不好,病恹恹的透出些郁气。

边上几个丫鬟忙说话逗趣,老夫人兴致不高依旧病恹恹的。

她是真的伤了心?。

她这么多年为谁,还不是为她这个儿子,现如今他却为了个柳氏和她发火。

那柳氏不过装腔作势,轻易便骗得了他的信任。

她想着这么多年的放纵,终究还是养了头恶虎。

若是早些年没有?选择袖手旁观,怕是如今落不到这个地步,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老夫人想着又靠在软塌上暗暗出神。

“老夫人老夫人,六姑娘回来了。”

“老夫人您快瞧瞧。”

几个丫鬟掀了帘子进来,笑嘻嘻的冲老夫人道,边说边让开身子,引着屋外的人进来。

少女身姿窈窕,着了件艳黄的罗裙,映的姿容清艳,行走间全然是高门贵女的娴静雅致。

老夫人下意识的喊了声,“姣姣?”

魏之杳应了声,笑着上前,“祖母我回来看您了。”

她说着坐到了软塌旁,替换了方才替老夫人捶背的丫鬟,轻声道:“您啊,身子不好还和不相干的人置气,气坏了声自己何必?”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这个嫡亲的孙女,这会儿也就只有她和她说着这般掏心?窝的话。

她教养的这些孙女,自认待的没差到哪去,可病了后真的记挂她身子的又有?几个?

魏之杳眼神也有?几分复杂,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温声道:“我和四姐姐都来了。”

老夫人往后看去,果不其然还站着一个魏之莹,顿觉老怀甚慰。

“有?心?了。”

魏之莹笑笑没接话,话题一转,“六妹妹说的对,您养好身子才是正事,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魏之杳也附和了一声。

老夫人紧紧抓着魏之杳的手,眼眶红了,“难得你还回来看我。”

待她,她心中是有愧的。

因着她母亲安阳县主,她一方面又骄傲有这个儿媳,另一方面又担心?儿媳压住了自己的儿子。

在他们两个的吵闹间,她选择了儿子。

她只想着孙女不会出事,却从未想过会给小姑娘心?里造成多大的阴影。

这些年来,姣姣和老五的争斗如何能瞒过她,可她只装作不知,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直到安阳和离,姣姣再也不肯回来,她才明白一切,是她的不作为寒了人的心?。

可被人恭维惯了,见那丫头不肯回来她便觉得跌了面子,恼怒,却从未想过姣姣的想法。

直到病了,她才惊觉姣姣和她生分离心了,不是一时的脾气。

那丫头,纵然当初疼她是出于她母亲是安阳县主的原因。

可疼了这么多年,哪能没几分真心?实意呢。

老夫人眼眶通红,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搂着魏之杳哭个不停。

她又悔又恨,若是自己当年没袖手旁观,或许安阳就不会和老大和离,或许姣姣就不会与自己生?分。

老夫人哭起来谁也拦不住,魏之杳和魏之莹再加上一屋丫鬟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

魏之杳叹口气,替她顺顺背,“祖母,您年纪大了身子可经不住您这么闹。”

老夫人握着她的手眼含期待,“姣姣,你…你搬回来可好?”

魏之杳能看出她语气中的忐忑和小心,心?中也明白老夫人确实是悔了,她微微摇头还是婉拒。

她其实已经原谅老夫人了,但原谅归原谅,她心中还是有一根刺的。

这根刺一旦存在就没那么好根除。

她没那么好心肠。

有?些事想要装作视而?不见不可能,她知道老夫人的疼爱是出于某种因素,便很难再把她当成先前的祖母。

她不否认老夫人对她的疼爱,她会把她当成长辈孝顺。

但,也仅限于此。

老夫人眼中的光又黯淡下去,嘴唇嗫嚅了下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口。

是啊,姣姣的选择无可厚非。

换成是她也会这么做,只是心底避免不了的失望,而?后涌上心?头的便是浓浓的悔恨。

好半天,老夫人才压下自己的心?绪,勉强笑了笑问了些安阳的事。

提到母亲和镇国公,小姑娘眼角眉梢都透出几分少女的雀跃和欢喜,显然对这份婚事也充满了期待。

老夫人又是一阵失望。

看来姣姣全无半点对老大的感情?,这都是老大造的孽啊。

她叹口气也没再多说,留小姑娘用了顿饭,便派人把她送回去了。

镇国公和安阳县主的婚事没有生?变故的可能性。

老夫人心?中失望也明白安阳和老大是没有?了可能,打定了主意后将魏宏远叫了过来。

母子二人已有?数天未见,彼此心?中都有些复杂。

魏宏远瞧着老夫人病恹恹的模样,叹了口气,“母亲。”

老夫人淡淡嗯了一声,“我叫你过来是有事找你商议,你和安阳和离已有?许久,后院里不可一日无主母,是时候该挑一个新的主母了。”

魏宏远愣在了原地。

新的主母?

他神色恍惚了下想起来,他和温氏早就和离了。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她也找到了新的人,可他还是觉得一切恍若昨日。

老夫人捏着串佛珠淡淡的问:“你是个什么想法?”

魏宏远回过神来,神色怔然。

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温氏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他的一双儿女也是。

他叹口气拱拱手,“一切任凭母亲做主。”

柳氏的事已经伤了母亲的心?,这件事他不想再让母亲伤心?为难。

老夫人把玩着佛珠的手一顿,脸上也露出些笑容,“过些日子我再给你挑一些贵女的画像送给你看看,瞧上哪个尽管和我说。”

魏宏远不关心这方面的事只点头应了声。

老夫人又和他聊了几句魏之妍的婚事,魏宏远现在哪有这个意思管这个,将这些全都交给她来办。

老夫人要把五姑娘嫁给一个纨绔公子,这事才传到柳氏那,她气的砸了一屋子的花瓶,而?后听到侯府里要娶新主母,她直接就气昏了过去。

老夫人听着下人的汇报,不疾不徐的抿了口茶。

柳氏她们母女想越过她,她就要让她们知道谁才是侯府的掌事人。

和她闹?

她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宁安侯府每个人的下场差不多都交代啦

后续基本不会出现她们了,就算出现也就是提一下下场

接下来就是小薛和杳杳,还有安阳县主和镇国公的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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