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再次接回皇宫后,薛锦意对一切都已经看的很?淡,她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包括自己。

宫内的天空永远都是灰暗暗的,压抑又深沉。

她被薛容筠禁锢在了宫中,他怕她会再次离开,其实不管有没有人看着,她都不会离开。

不是为了他,只是为了那些她在乎的人。

都说薛景呈性子暴戾,可在她看来,薛容筠的性子更为疯戾,稍有不慎便会让他暴起。

她怕他会伤害到她在乎的人,所以心甘情愿的做那个?陪在魔鬼身边沉沦的人。

“娘娘用膳了。”新调来的宫女将吃食端上了桌,恭敬开口。

薛锦意瞥了一眼无动于衷。

多么可笑。

她是他名义上的堂姐,却?被他养在宫中又赐了称号,若是薛家的那些列祖列宗们知晓,只怕气的要?从九泉之下钻出来。

锦妃。

她轻嗤了声,愈发显得眉眼昳丽惑人。

门外一阵喧闹。

有宫女慌慌张张的跑来,说是太皇太后来了。

薛锦意猜到她坐不住了,眼眸微沉,掩下眼底里的那分讥诮。

太皇太后进了殿内,遣散了一众宫女,这?才冷着脸质问:“既然已经出宫为什么又要?回来?”

“太皇太后与其问我不如去问问陛下。”薛锦意抬脸笑意吟吟道:“他若想我回来,我有什么办法不回来吗?”

“你…”看着那张艳丽惑人的脸,太皇太后一肚子火气没地撒,恼怒道:“真是不知羞耻!”

这?句话听到太多次,薛锦意已经免疫了。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过错强加在她身上,明明不是她的错,可所有人都在怪罪她,好?像她做了什么??恶不赦的事。

薛锦意低着头抚着小腹轻声笑,“您说的对,我是不知羞耻,这?腹中的孩子也一样。”

太皇太后身子一震,险些摔倒在地。

“孩子?”

“是啊。”薛锦意扬起脸笑,“我和陛下的孩子。”

她越是这?样,她越畅快。

她们都把她当祸水一样,那她当一次祸水又何妨。

反正,也没人会觉得不是她的错。

“你…你…你…”太皇太后死?死?的瞪着她,只觉得呼吸困难,眼皮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薛锦意脸上笑意这?才收了起来,慢悠悠的伸手叫人进来将她扶走。

她知道太皇太后不想让她生。

即便薛容筠如今一个?子嗣没有,可在她们看来,这?是孽种。

那又如何?

她们不让她生,她偏要?生。

薛锦意开始认真吃饭,就连对薛容筠时脸上都有了笑意。

男人从后搂住她,嗓音沙哑又低沉,“只要?这?个?孩子不夺走阿姐对我的注意力,我就留着他。”

“谁也别想与我争阿姐。”他像个?孩子般赌气似的啄了下她的唇角,“孩子也不行?,阿姐只许喜欢我。”

他说着又将她转过来,抵在床边亲,大手箍着她的纤腰。

薛锦意被迫仰起头承受他的亲吻。

薛容筠是个?疯子。

可疯子只要?不触碰他的点,他就不会疯。

薛锦意清楚知道只要?自己不离开他就没事,慢慢回应他的吻,又趁机提起太皇太后来的事。

薛容筠吻上她的眼,含糊不清道:“你想让这?个?孩子留下来,我就不会让人伤害他。”

“谁也不行?。”

薛容筠是个?独断专裁的皇帝,他的命令无人能反对,即便是那位太皇太后。

在来年夏天的时候,薛锦意安全诞下了一个?男孩。

除却?她自己外,没有人对这?个?孩子的出生抱有期待,她给他取名阿厌。

没有人喜欢他。

薛锦意的位份升的越来越快,锦贵妃、皇贵妃。

薛容筠把全天下最好?的一面都捧到了她面前。

永光八年,他遣散了后宫,立她为后,又将她生的阿厌立为太子,宫里宫外都道他对新后情深根种、用情至深。

薛锦意听着那些传闻只低声嗤笑。

若是那些人得知她的身份,怕不会再说这?种话。

薛容筠的身子越来越差,他一早就体弱多病,又不肯按时吃药,越来越作?践自己,便缠绵病榻。

他是久病成疾,药也难医,能做的只有延缓生命。

御医吓得跪了一地,薛容筠摆摆手让人下去了,宫内只留下薛锦意一人。

“阿姐。”他起身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阿姐会陪着我的,对吗?”

“我不怕死?,我只是怕会失去阿姐。”

他的手臂渐渐收紧,紧紧箍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融进他的骨血一般。

薛锦意侧过头安抚,“会的,会陪着你。”

得到安抚的男人雀跃的吻上她白皙的耳垂,嗓音里带着几分餍足,“阿姐真乖。”

阿厌一天天的长大,薛容筠的身子也在一天天的差下去。

他每日都不肯用药,没有薛锦意在身旁时便直接打?碎药碗,期盼着看她着急的模样。

在永光一??二?的开春,他病倒在塌,再也没起来。

即便在病中,薛容筠的容色也极美,薛家人极好?的长相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便是女子都自惭形愧。

薛锦意垂着眸,认真替他擦洗。

薛容筠望着她,忽地伸出手,冷白瘦长的手指掐着她的脖颈,薛锦意呛红了脸,呼吸越来越微弱,眼里透出几分解脱。

他烦躁的松开手,薛锦意跌坐在床上。

“阿姐,我本以为我这?样的人,纵然是死?也要?拉你一起下地狱。”

“可现在想想,我还是舍不得。”

薛容筠搂着她的腰肢迫使?她俯下身,轻而易举的吻上她的唇,嗓音沙哑,“阿姐别忘了我,一辈子都别忘了我。”

永光一??二?年,永光帝驾崩,举国同哀。

同年,太子登基,定国号庆元,尊生母锦氏为太后,大赦天下。

阳春三月,红梅映雪。

薛锦意立于窗前,园里红梅开的艳丽惑人,她折了几枝插在花瓶中侍弄,小皇帝读完书过来请安。

才七岁的小皇帝眉眼像极了薛容筠,她看着又是一阵恍惚。

薛容筠死?了。

从今以后再没人能禁锢住她。

可不知为何,她却?觉得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小皇帝和母后说了自己读书的事,半天没得到回应,疑惑的喊了声,“母后?”

薛锦意回过神?来,轻轻搂着他,“在听呢。”

小皇帝这?才高兴的笑起来,继续说读书发生的事。

她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窗外红梅依旧开的绚烂,可世间却?再没了那个?从背后拥住她唤她阿姐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个昭阳大长公主和徐首辅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