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大宅,

裴母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瞳孔猛地放大,抬手戳了戳一旁的裴父。

“唉唉唉,你快来看。”

裴父立即探了头过去,手机屏幕上放着的赫然就是裴尚嵘和小白那几张火上热搜的攀岩图。裴父愣了愣,连忙从桌上拾起那副老花镜,这不仔细看还好,一仔细看简直吓一跳。

“这……这两人怎么会这么像?”

“是吧,你也是怎么觉得吧。这个小孩长得跟尚嵘小时候一模一样。”裴母也不可思议地感叹着,连忙跑回房间里翻箱倒柜地寻找了一番。

约莫过了几分钟,裴母抱着一本厚厚的相册走出来,在一旁细细的翻阅着。照片一看就是老照片了,背景都与现在的高楼大厦很是不同。

“找到了,找到了!”裴母叫喊着,连拍了好多下裴父。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在一片草地,一个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模样,尖尖的翘鼻子,一双干净狭长的眸子上眉头紧锁,两手还揣着兜,俨然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和小白相仿的年纪,和小白相仿的一张脸,不是裴尚嵘又能是谁?

裴母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可置信,这么一比就更加像了。“你说,这个孩子会不会……”

裴母没有说下去,但是两人相处多年,裴父一眼就看出了她什么意思,连忙出声打岔:“你别乱想啊,这个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不在少数,不可能都有关系的,或许这只是个巧合也没定。”

“可是……怎么会有两个人这么像呢?”裴母依旧不依不挠,心里没犹豫,她直接打电话给了裴尚嵘,这件事要是不问清楚,她怕是今晚都睡不好觉。

裴尚嵘那边很快就接了,“妈,什么事?”

“那个,儿子啊,你和那个小孩是什么关系啊,怎么现在网上到处都传着你们的照片。”裴母说的有些隐晦,一边的裴父好奇,也把耳朵贴到了手机上。

裴尚嵘也是刚刚才看到那些照片,当然底下的评论也没落,他知道裴母想问的是什么,索性把话说开:“妈,你别乱想,小孩有爸爸,别听网上那些评论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哦。”两人没说几句,裴母就悻悻地挂掉了电话。

“怎么样?怎么样?”裴父在一旁追问着,刚刚那边声音太小了,他听得不真切。

裴母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无可奈何道:“不是。”哎,她还以为要有小孙子了呢,白高兴一场。裴母失落十分。

“你看吧看吧,我说什么来着,世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你别每天的在晚上听风就是雨。”裴父毫不客气地数落了她一顿。

“本来就像嘛。”裴母不死心地嘀咕着,莫名觉得可惜了。

裴尚嵘这边挂了电话,也有些怅然,望着那照片,眉头紧锁。其实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怎么说呢,他对小白是上了心的,可是早在之前他就让人在国外调查过沈轻然的生产情况的。

他的面上波澜不惊,一双狭长的眸子深邃,看不出任何的风浪却黯淡无光。

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裴尚嵘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那个,你现在忙吗?”一道试探性的声音响起。

裴尚嵘将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看了看备注,是沈轻然,他脸上表情松了松,反问“怎么了?”

“我们两个谈一谈吧。”

她说得沉重,裴尚嵘怔了怔,随即说到:“好。”

挂了电话,沈轻然偏头看向床上闭眼睡得深沉的小白,心里莫名定了定,她走过去俯身,飞快地在两边肉肉的脸颊上留下一吻,继而转身离开。

这几天她有认真想过了,她和裴尚嵘的关系已经变得复杂了。如果说在之前,裴尚嵘不嫌弃,她带着小白,两家为了利益依旧联姻。可是现在白盛轩的出现完全打乱了这盘局,裴尚嵘三番五次地帮她,救她于水火之中,无论是出于恩情还是私人感情她都不能再去当他的新娘,置他于那片舆论声中。

想到这里,沈轻然敛了敛眸子。

两人是约在沈轻然楼下的小公园见面的。裴尚嵘还没来,沈轻然自己一个人闲来无事地坐在秋千上晃哒,奈何一个人有心事,是无论如何也玩不开心起来的。

于夜色中,裴尚嵘看到她,长腿款款径直走去。

“小白呢?”他神色自若地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个秋千上。

“睡着了。”沈轻然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

两人都没再开口,气氛僵持了几秒。

“你这次去M国打算什么时候回?”裴尚嵘偏头看向她,月光下,他的眸子像是盛满了水,泛着小小的波澜,反射着星星点点的星光。

沈轻然心脏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耳尖缠绕上一抹红晕,目光极不自然地转移到旁边去。

“不知道。”她回答着。裴尚嵘那边没了声音,沈轻然不敢再看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平缓心绪,“裴尚嵘。”

“嗯?”

“我们取消订婚吧。”说完这句话,沈轻然整个身体都是紧绷的。

那边久久没有声响。

裴尚嵘冷哼了一声,眼里风起云涌,黑夜中,藏在一旁的手臂青筋根根分明,“怎么?你要和白盛轩双宿双飞了吗?”

沈轻然回头看着他嘴角冷然的笑意,一颗星被揪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反驳着:“不是的,我和白盛轩……”

她还没说完就被裴尚嵘出声打断了,他蹭地一下站起:“不用跟我说你和白盛轩怎么怎么样,我不关心。”眸色如夜色,乌云翻滚不停,早已没了之前的光,黯淡无寂。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咸湿的风从江边席卷而来,带着思思点点的凉意,入秋了,风一吹,枯枝落叶就落了。

“行了,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裴尚嵘缓了缓神色,不等沈轻然回答就抬步离开了。

徒留沈轻然在一边,如鲠在喉心里像是一张废纸被人揉捏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