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晕在了逃跑的路上,醒来的时候在夜澜行和她的寝殿。

洛长安问他:季青棠呢?

夜澜行神色晦暗:被他们打死了。

夜澜行还笑着说:这样不听主人话的狗,该死。

洛长安怎么回答他的呢?

她说:夜澜行,你才该死。

她忘记了当时夜澜行看她的眼神,她只是记得那一晚他差点杀了她。

季青棠。

那么胆小的人居然为了救她搭上了性命,说到底,终归是她欠了他的。

洛长安抿了抿唇,思索一下开口问道:“这道观的道长可是‘之鹤道长’?”

上一世的国师自称“之鹤”,到最后夜澜行,国师和沈临渊站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这该死的国师是前朝云水国的国师,名唤“沈之鹤”,他的养女就是沈临渊,二人和夜澜行勾结,使得整个长瑾国覆灭了。

而这个沈之鹤据说就是一个道观的道长,因机缘巧合遇到了微服私访被追杀的洛瞿并搭救了他,洛瞿感念其恩情,又因为当时的老国师仙逝,沈之鹤又有些本领,他便顺理成章地进了皇宫。

后来,沈之鹤还趁机将沈临渊留在了宫中,两人在旁人面前假装不认识。

初见沈临渊时,众人都有些诧异:这位女子与长安公主竟有几分神似。

沈临渊与沈之鹤同夜澜行内外勾结,狼狈为奸。

若是这清心观的道长就是沈之鹤,洛长安无论如何都要杀了他!

“师父道号云贞,观中并没有施主说的‘之鹤道长’。”季青棠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确定?”洛长安这话问得急,不自觉地靠近了季青棠几分。

季青棠的鼻子钻进了若有若无的奶香味,小脸“唰——”地涨红了。

“确……确定……”

洛长安还形容了一下沈之鹤的外貌,季青棠听后摇头,洛长安这才罢休。

看来,沈之鹤这个时候还没有出现。

不过,不管他什么时候出现,她都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杀了他!

洛长安攥了攥拳头,有一瞬间的杀意闪过眼底,很快消散。

洛长安上下打量着季青棠,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很破旧,也很薄,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正值乍暖还寒之际,像洛长安这种不怎么怕冷的人都穿着厚重的衣袍,季青棠这样的小身板怎么可能不冷呢?

看来这个云贞道长对季青棠也不是很好啊。

洛长安得绕着圈子问:“听说这‘清心观’是在寒山寺闻名后搬来的,为的就是沾一沾寺庙的人气?”

季青棠微微颔首。

“你们道观很拮据?”

季青棠点了点头,略微一停顿,又摇了摇头。

他说:“师父很有钱,但是道观很拮据。”

洛长安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神情,季青棠却觉得不好说下去了。

被洛长安盯得无法,他只好吞吞吐吐道:“我是被师父捡来的,好多师兄弟也是被师父捡来的,但是,现在我好多师兄弟们都不在道观里了。”

不在这了?

洛长安何等聪明,她一下想到了一件事:最近父皇跟她说有大臣反应说是有些富足人家里莫名多了几个男丁,这些男丁不知来历,也无从查起,最令人不齿的是,这些男丁长得一般的被训练成家族死侍,长得有些姿色的,竟被那些大户人家当作娈童养了起来。

当时听到这些事时洛长安只觉得反胃,现如今真的碰上了,还更加愤懑。

洛长安了然地看着季青棠,她笑道:“我若买了你,你会不会跟我走?”

季青棠的脸登时红成了苹果,他没想到看着年纪这样小的她竟然懂了。

来这里买男童的女子并不多,毕竟女子多是守妇道的,而且就算会有女人来买男童,大多都是丧夫许久耐不住寂寞的妇人。

但是即使是那样的妇人对于这些男童来说都是救赎,毕竟是个女人,没有哪个男子愿意当一辈子的禁脔,所以如果有女子来买他们时,他们都会好好表现。

但是,像洛长安这等相貌和年纪来买男童的……季青棠委实没见过。

“你,想买我?”季青棠不确定地问道。

洛长安认真地点了点头,那眼睛纯粹又干净,明明是这样暧昧的话,季青棠偏偏生不出一点旖旎的心思。

“可,可以的……”季青棠低下头,耳尖都红了。

他不在意自己喜不喜欢眼前这个女子,他只知道,只要能让他逃离现在的生活,无论是谁都无所谓。

更何况,他感觉自己并不讨厌她。

洛长安想得其实很简单,她只是想报季青棠上辈子的恩情,只是想让他这辈子不要再遇到沈之鹤那样的人罢了。

见他点头同意,她报以微笑:“我叫洛长安。”

季青棠心中默念洛长安的名字,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刚想问些什么,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铠甲碰撞的声音,好像是士兵在翻找什么似的。

洛长安勾唇:看来是找到了。

洛长安和季青棠是在后院的草坪上,季青棠在门口看到洛长安的时候生怕她被云贞看到拿去卖了,便悄悄地将她拖到了后院疗伤,此时听到异动,季青棠心惊胆战,可见洛长安神态自若,他竟也安心不少。

不多时,顾辞便带着侍卫搜到了后院,随着他们一同来的,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道士,想必这就是那位云贞道长了。

“顾哥哥,安安在这里!”洛长安见到顾辞,欢喜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顾辞劲瘦的腰身。

顾辞反应过来,猛地将洛长安抱进怀里,一脸焦急与慌乱:“公……小姐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知不知道属下很担心您啊?怎么如此胡闹?”

此时的顾辞哪里还有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模样,他将洛长安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一个不留神又让她溜走了。

他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训了洛长安很久,洛长安自知理亏也不敢辩解,低眉顺眼一副“我知道错了”的小模样。

顾辞慌张的心总算安定下来,他抱着怀里的小公主,看着小公主委屈巴巴的模样着实训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柔声问道:“可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