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交代了季青棠一些事,大概的内容就是告诉他如果皇帝检查他的文化底蕴什么的不要慌,乱七八糟的嘱咐了一堆,季青棠虽然心里害怕皇帝的龙威,但是当他看到笑着鼓励他的洛长安时,他突然不想放弃了。

他好不容易有了去处,他要好好表现才是。

当回宫后洛瞿得知洛长安带了一个无名无份的男孩做伴读书生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连几天都阴沉着脸。

但当他考察了季青棠的文化水平后,竟然破天荒地同意了,加上洛长安耐着性子哄他并且做担保好好学习,洛瞿这才善罢甘休。

另一边,洛长安确实也挺惊讶的,前世也没和季青棠有多少交集,今世与他熟悉以后才知这小子悟性确实比常人高出许多,很多她还没看懂的道法理论,季青棠已经开始给她举例子讲解了。

洛长安本来只是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是看到季青棠为了替她答疑解惑,经常翻阅大量书籍,甚至挑灯夜读,到底是心里上过意不去,洛长安也认真地学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着,不知不觉间洛长安的生辰到了。

以前每年洛长安过生辰洛瞿都会大操大办,全然一副好大喜功的昏君模样。上一世洛长安其实挺喜欢热闹的,因为人多,声音嘈杂就不会显得孤单寂寞。

可是,今世的洛长安看开了,花开花落,缘聚缘散,都是过客,哪有不散场的宴席,哪有陪你走过一生的人?

洛长安此时正躲在季青棠的住处捏着一颗棋子走神,季青棠见状提醒了她一下,洛长安缓缓回神,再看这盘棋:自己的白子已经被吃死了。

洛长安赖皮道:“棠棠,你怎么趁我不注意走了这么多步?以为我没发现是吧?”

季青棠是说不过她的,他羞涩地笑着将几颗自己的黑子捡回,任洛长安攻城略地。

“公主殿下您怎么不去宴会提前看看?据说您的生辰宴会举办得很隆重。”季青棠试探道。

通过这几日和殿下的相处,季青棠发现,那个旁人口中尊贵无比的“长安公主”总是一个小孩子心性,总是喜欢耍着赖叫他“棠棠”。

“每年都这样,没意思。”

洛长安不愿多说,只是发着牢骚,说着,趁季青棠“不注意”多下了几颗白子。

季青棠由着她,他习惯了退让。

与季青棠下着棋打发时间,日头不知不觉就下去了。

晚宴开始了。

洛长安最后入的席,季青棠跟在她身后,待洛长安坐下之后他便站在了一旁。

宴席上,先是文武百官向洛长安见了礼,说了些吉祥话,呈了许多价值不菲的礼品。

最后便是皇帝和皇后送给洛长安的礼物了。

皇帝从袖口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是一对带着银铃铛的脚链。

洛瞿说,这脚链是差能工巧匠打造的,细细的链条上刻满了保佑人平安的符文,是他们二人亲自求来的。

而且脚链会随着主人的年龄适应主人的脚腕,不会束缚脚腕。

洛长安接过盒子端详起来,她记得上一世父皇母后送她的脚链在她无休止的奔命中走丢了,这一次,她不会再弄丢了。

洛长安激动地想把脚链戴上,洛瞿取笑她心急,却和皇后一人一个将脚链戴在了洛长安脚腕上。

皇帝和皇后亲自给女儿戴脚链,在座的大臣有的知道两位对长安公主的疼爱程度的已经见怪不怪了,有不知道的还是被眼前看到的惊呆了。

洛长安也有些惶恐,她急着将皇帝和皇后扶起来,洛瞿爽朗地笑着:“没关系,朕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朕的长安公主是尊贵无比的!以后有哪个没眼力的男子来求娶,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皇后酸了鼻子:“母后不求安安嫁的多好,若是有男子愿意放下身份地位和父皇母后一样给安安戴上脚链,母后就能放心地将安安交给他了。”说着,竟掉下了眼泪。

洛瞿最看不得两个女子流泪,一是洛长安,二就是自己的妻子,他安抚道:“好啦,安安这才多大,就想得这么长远,放心,有咱俩在,不会让安安受委屈的。”

皇后这才点了点头,拭去了眼角的泪慈爱地笑着。

皇帝已经下旨开宴了,洛长安却打不起精神来,不得不说,刚才父皇母后的一番话洛长安还是很感慨的。

前世的夜澜行无身份无地位,当初父皇不同意洛长安嫁他,是皇后劝说洛瞿。

她说,我看得出来,这个夜澜行心里是有安安的。

现在想来,还是挺可笑的,当时明明是她求着母后去帮夜澜行说情,母后才这样对父皇说的吧。

她怎么就信了呢?

她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话:“洛长安,我很后悔。”

夜澜行啊,后悔的又岂止你一个?

如果,如果当时我们没有遇到,如果当时你没有对我笑,如果我们不是在我无助时相遇,我会不会……不会对你一见倾心?

洛瞿觉得洛长安今日有些不一样,便俯身将安安抱在自己腿上问道:“安安怎么了?饭菜不合心意?”

洛长安沉默许久,最终问道:“父皇,若是您遇到一个对您有生命威胁的人,您会在他还没有威胁时杀了他吗?”

洛瞿有点诧异安安的嘴里居然会说出“杀了他”这样的话,许是喝的有些多了,洛瞿也没有深究,只是回答了她:“不会。”

“为什么?他长大了会杀了您的!”洛长安急着问。

“可是他不还没长大吗?”

“安安不懂父皇的意思……”

“安安啊,”许是今日真的有些醉了,洛瞿竟和五岁的孩子谈起心来,“你觉得父皇是怎样的人呢?”

“那还用说?父皇在安安心里是千古明君,是安安的父亲,是母后的丈夫,是百姓的顶梁柱。”

“这只是很大一部分人对父皇的看法。”

“安安不明白。”

“这改变呢,总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即使父皇做的再好,也还是会存在这样一部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