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棠正看着马车外面,感觉到肩上的重量先是一怔,然后缓缓转头,看到了皱着眉头睡得不安稳的洛长安。

季青棠腼腆地笑了,他抬眼去看夜澜行,却发现夜澜行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马车内一瞬间的死寂。

下一刻,夜澜行竟然悄悄地将洛长安的脑袋歪向自己,慢慢地将洛长安揽到自己怀里。

“你……”季青棠觉得他的做法很幼稚,但是就是很不服气。

夜澜行将好看的食指抵在唇上邪魅一笑,季青棠噤了声。

季青棠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洛长安,终究没再说什么。

车内很安静,像是生怕打扰到什么一样。

“夜公子,你为什么讨厌我?”季青棠轻声问道。

“……”夜澜行不说话,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感觉心被填的满满的。

“我总是觉得夜公子对我抱有敌意,我们都是殿下的人,我是不会伤害殿下的。”季青棠希望可以让夜澜行放下对他的敌意。

“你不是姐姐的人,”夜澜行严肃地纠正道,“姐姐是我的。”

季青棠像是明白了什么,但是又不是很清楚,正打算进一步问他,只见一支箭“咻——”的掠过他钉在了身后的木框上。

“让开!”夜澜行首先反应过来,一手揽着洛长安,一手抓起季青棠的衣服,脚点马车底,“倏”的离开了马车,下一秒,马车被绊马绳绊倒,车子四分五裂。

“有刺客!”夜澜行落地,厉声道。

洛长安惊醒,听到夜澜行的声音,目光瞬间凌厉起来。

有人要杀她!

洛长安思绪急转,快速回想着最可能的凶手。

上一世的她并没有在此时遇到刺杀,肯定是因为她改变了什么导致的。但是她重生后一直没有找那些人麻烦,就连夜澜行她也拉拢过来,还有谁会刺杀她?

不等她想明白,几个黑衣人向她冲来。护送的士兵也反应过来,向黑衣人迎去。

夜澜行看着双方的打斗,发现这一群黑衣人训练有素,出手狠辣,直指对方要害,这些护卫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有黑衣人发现了一旁的洛长安,与身边的人对视一眼,举着刀向洛长安的方向杀去。

“找死!”夜澜行将洛长安护在身后,一记掌风击退他们,他没带武器,赤手空拳和三四个黑衣人打斗起来。

夜澜行的武功造诣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在顾辞的调教下,已经能堪堪和他打平,这些黑衣人对于夜澜行来说是小菜一碟。

洛长安已经看呆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夜澜行出手,招招致命,纵使没有武器,那一双修长的手像是最锋利的匕首,洛长安甚至看不清动作就看见那些黑衣人溅了血。

顾辞曾经告诉她:武器终究是死物,但若是有人将手作为武器,那定是一个了不得的人。

太快了,快到看不清。

这场战斗因为暗卫的出现开始接近尾声。

忽然,洛长安看到了房顶上的一黑衣人拉起了弓箭,夜澜行也注意到了,他抽出发冠上的发簪,向那黑衣人掷去,发簪穿过黑衣人额头的那一刹,弓弦脱了手,弓箭像是失了控,冲向了洛长安一旁的季青棠!

“躲开!”洛长安将已经傻掉的季青棠一把推开,弓箭就插在了洛长安的胸膛。

“顾哥哥,万箭穿心不痛吗,安安就算只有一支箭刺穿胸膛都一定会疼得大哭……”

原来,真的好疼啊……

可是,她哭不出来,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洛长安什么也听不到了,好像有人在喊她,她好像看到夜澜行墨染的长发散开,红着眼冲了过来……

夜澜行,你别哭啊,我最怕看你哭了……

“原来是李府二小姐看上夜尚书了呀,李大人可是很疼他家这个女儿的,夜尚书好福气啊。”洛长安笑着调侃他。

午后的光是橘黄色的,柔柔地照进藏书阁,照在洛长安清澈又有些红肿的眼眶,照在夜澜行忽明忽暗的脸上。

“你同意?”夜澜行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彷佛随时都会爆发一样。

“有何不同意的?夜尚书自己同意不就好了?”洛长安极力寻找自己的音调,她笑,“本公主有些乏了,就先回去休息了!夜尚书娶亲的时候别忘了给本公主下喜帖。”

说着,再也待不下去了,几乎是逃也似地走出藏书阁。

“安安。”身后的夜澜行唤她。

那是夜澜行第一次这样叫她,父皇母后还有两个哥哥都这样叫她,但是夜澜行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像是演练了千万遍一般,那样温柔,温柔到最后一个音节像是融进骨子里,听不真切。

洛长安很没骨气地停下了脚步,她不敢回头,生怕一个动作,眼泪就决了堤。

“你不要我了吗?”

委屈中带着讨好,洛长安甚至都不知道这两个词是怎么能去形容夜澜行的。

他说:“安安,你不要我了吗?”

皇宫里乱了套。

皇帝大发雷霆,可以说自洛瞿坐上帝位以来从没有发过这样大的脾气,整个皇宫都被低气压包围着。

“一定要治好她!你们若是不能让安安醒过来,朕要你们提头来见!”洛瞿对着太医院的大医们吼道。

他正站在洛长安床前,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洛长安。

皇后白氏刚才听到洛长安遇刺昏迷的消息登时昏了过去,现在皇后的寝宫里也是乱作一团。

洛长安这边,洛瞿面前跪满了人:护卫首领,太医,婢女……

刚刚太医们给公主查看起伤势来,几番议论下来,竟都无奈地摇头。

“启禀皇上,这支箭上沾有剧毒,此毒名曰‘魑魅’,世上能解此毒之人寥寥无几,臣等都未曾见过,恐怕……”太医院资历最老的周太医颤抖地说。

“朕不要‘恐怕’,朕要安安平安无恙!”

“皇上息怒!”

一时间,寝殿内所有人都低头跪拜,不敢说话。

夜澜行赶了过来,他进殿前不辨喜怒,看到了跪在殿门外不敢进去的季青棠停了下来。

“你不能保护阿姐,甚至都不能自保,”夜澜行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他琥珀色的眸子盛满怒火,仿佛要把季青棠烧死。

“你是个累赘。”

夜澜行残忍地说出这样的话,说完,不等季青棠再说什么就进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