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将云晓带到了未央宫,这里是洛瞿接见朝臣,处理政事的地方。
洛长安先戴上了一顶面纱遮面,到未央宫的时候,洛瞿和左丞相唐文宇,右丞相顾玄林商议事情,元平在一旁侍候,顾辞向侍卫打了招呼,带着洛长安和云晓进了宫殿。
顾辞向洛瞿和左右丞相依次行礼,又向洛瞿说明来意,洛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看向云晓,反倒是看向了一旁的洛长安,洛瞿的视线落在了洛长安的面纱上。
“安安,怎么戴着面纱?脸怎么了?”洛瞿皱着眉问道。
“回父皇,儿臣的脸有些晒伤,所以不便示人。”洛长安扯了个幌子。
顾辞听后有些无奈地看向洛长安,她有没有被晒伤他最清楚,这显然就是在撒谎嘛,可是顾辞什么也没说,眼中全是无奈和宠溺。
“怎么回事?怎么晒伤了?宣太医来……”
“父皇!儿臣没事,父皇不若先……”洛长安打断了洛瞿的话,随后目光瞥向一旁的云晓。
洛瞿看着有外人在,也不好再说什么,云晓向洛瞿行礼,这一路上,云晓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偌大的皇宫,雍容华贵,恢弘大气,这是她在藏香阁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场景啊!
最让她惊讶的是,这里的下人宫女,看到洛长安后都会向洛长安恭恭敬敬地行礼,那种万人之上的感觉,简直是云晓梦寐以求的!
她一定要成为公主!这样她就有和洛长安平起平坐的资格了!那些洛长安有的东西,她也会拥有!
“民女云晓,见过皇上。”云晓表现得十分乖巧。
“平身吧,听安安说,你有为朕解忧的法子。朕问你,朕忧从何来?”洛瞿不怒自威。
“回皇上,民女知皇上关切百姓,想要友好各国,民女有一办法,能让旭尧国与我长瑾交好。”
洛瞿皱了皱眉,就连一旁的唐文宇和顾玄林也是不悦地看着云晓:这些国家大事洛瞿向来很尊重百姓们的意见,但也绝对不是毫无章法地胡乱觐见,若是随便一个百姓就能见到洛瞿,向他禀报国事,那他这皇宫岂不是变成菜市场了?
再者说,商议国事说到底都是朝廷大臣要探讨的事情,断没有说一介女流直通圣听,来给皇帝提建议的。
鉴于这个女子是安安带来的,洛瞿即使不悦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着脸问道:“云姑娘有何妙计,说来听听。”
云晓挺了挺身子,一脸的志在必得:“回皇上,可以让公主代表长瑾国与旭尧国联姻。”
“放肆!”洛瞿一听龙颜大怒,他拍着龙头一下站了起来。
顾辞听了也是皱眉,他紧了紧腰间的剑鞘,偌大的宫殿一瞬间竟然有一种剑拔弩张的压迫感。
洛长安一听云晓的话,一脸悲壮地看着云晓:前世楚子砚提出联姻都被拒绝了,这个云晓一介舞姬是怎么有胆子提出这样的话的?
云晓被洛瞿突然展现出的威严震慑,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她连忙说道:“皇上息怒,云晓说的‘公主’并不是特指长安公主!”
“那你是什么意思?朕的公主只有一个!”
云晓颤颤巍巍地继续说道:“回、回皇上,民女的意思是说,可以给其他人一个公主的名分,让她嫁给旭尧国大皇子。”
看着洛瞿勃然大怒,云晓再也不敢生出顶替长安公主的心思,她现在只想着得一个公主名分,远嫁旭尧国,这样她就是旭尧国的王妃了!
洛瞿重新坐在龙椅上,洛长安忽然觉得,其实父皇的威严一直都在,只是她感受不到,她面前的父皇,总是一副好说话的模样。
“民女不才,愿为皇上分忧。不瞒皇上,旭尧国大皇子已对民女深种情根,只要皇上愿意给民女一个相称的身份,民女就可以代长瑾嫁给旭尧国,为两国交好尽绵薄之力!”
许久。
“朕说过,朕的公主只有一个,这长瑾,也只有长安公主一位。”洛瞿的话掷地有声。
洛长安听后有些惊讶:她其实并不在意这“唯一”一个公主的头衔,相反,站在长瑾国的角度,云晓的想法虽然蠢,但是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云晓有一个能配得上旭尧国的身份,那确实可以为两国交好做出贡献。
这个提议看似荒谬,但是仔细一想,竟然也是可行的,楚子砚对云晓确实是有几分真感情,若是两人在一起,倒也是份姻缘。
虽然父皇不想让她受委屈说出“长瑾国只有一位公主”这样的话,但是两位丞相为了两国交好,大概会劝父皇,洛长安也觉得自己应该劝劝他,这种小事她确实不在乎。
只是她感到意外的是:两位丞相竟然没有反驳洛瞿的话!
什么情况?
顾玄林是个急性子,脾气也爆,他开门见山地说道:“长安公主是我长瑾的福报,这公主的称号,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唐文宇瞪了顾玄林一眼,他很多时候的意见都是跟顾玄林相左的,他别扭地说:“微臣,也同意顾相的说法。”
嗯?怎么回事?
洛长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给云晓一个“公主”名号,让她代替长瑾风风光光地出嫁,这是最好的办法,眼下这群人怎么都不同意呢?
你们的大局观呢?
云晓也是一脸诧异,她本来认为这件事对长瑾来说百利无一害,用一个“公主”的名号换两国的太平,这本来就很划算啊!
“元平,把云姑娘带下去吧!”
元平闻言,来到云晓身边,语气虽然恭敬但是态度却是有些轻视:“云姑娘这边请。”
元平也生气啊!他自公主殿下小时候就陪在她身边,皇上把她捧在手心心儿里,元平何尝不是啊!眼下出来一个人,二话不说就要一个和殿下平起平坐的位份,他才不乐意呢!
云晓不甘心地被带下去之后,洛长安还是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眼见洛长安和洛瞿有话要说,左右丞相也不再逗留,起身向洛瞿行礼告退。
洛长安回过神来,对洛瞿说了句“我去送送他们!”就跑出了未央宫追上了唐文宇。
“唐爷爷!”洛长安叫他,唐文宇听到声音,回身给洛长安行礼,礼数周到,一看就是对自己要求很苛刻的人。
“见过公主。”
“唐爷爷,您为什么不劝着点父皇呀?这本来是件好事呀?”
唐文宇闻言,板着的脸上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随即消失不见,他故意冷着脸说道:“旭尧国还没有到需要公主联姻才能维系关系的地步。”
洛长安有些不懂地歪了歪头,她再想问什么,唐文宇转身离开,那模样,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嘿嘿,这老头儿可真别扭!”不知何时顾玄林来到洛长安身边,看着远去的唐文宇,笑得意味深长。
“顾爷爷,为什么……”
顾玄林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他曾带着战士在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为先皇建国立下汗马功劳。
都说皇帝薄情,“兔死狗烹”“卸磨杀驴”都是君王常用的手段,但是洛瞿继位之后,不仅没有对功勋大臣打压,反而对他们礼让有加,大臣们感念皇帝恩德,从来都是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嘿嘿,”顾玄林留着大胡子,看起来豪迈张扬,“还能为什么?唐老头儿不想让别人跟殿下您抢公主之位嘞~”
洛长安不解,顾玄林颇有耐心道:“无论是皇上还是唐老头儿,都不希望还有人能和殿下您平起平坐。”
“您就是长瑾唯一的公主,殿下,您就是唯一一个。”
洛长安似有所悟,她想起她十二岁那年,唐文宇五十岁寿辰,洛瞿带着她去了唐文宇府上,唐文宇没有孙子孙女,想起顾玄林寿宴上,顾辞举杯贺寿,这喧嚣的寿宴在他看来竟有些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