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节并没有受这个小插曲的影响,不远处的护城河畔,有一对对的有情人在放着河灯。
洛长安来了兴致,拉起夜澜行的手向河畔跑去。
“小行小行,我们也来放河灯吧!”洛长安笑着递给夜澜行一支毛笔,让他在河灯上写字。
夜澜行接过毛笔,看着一脸认真写字的洛长安。
洛长安字迹大气,全然没有闺阁小姐的小家碧玉,倒是显得潇洒自在。
“愿长瑾永盛,海晏河清。”洛长安认真地落笔,她写完之后看向夜澜行,暖黄色的火光掩映着夜澜行俊逸的侧颜,清冷又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所得皆所愿’……”洛长安念出夜澜行写下的愿望。
“小行所愿是什么呢?”洛长安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光。
见夜澜行笑而不语,洛长安觉得谁都有秘密,就没再追问下去。
她把河灯放在水里推了两下,河灯就顺着水流飘远了。
洛长安刚要帮夜澜行放河灯,只见他的河灯刚刚如水,就被远处画舫上掷来的石子击沉了。
夜澜行清冷的眸子变得阴冷,他抬眸看向远处的画舫,只见画舫上,一个执扇的青衣男子冲他挑衅般的一笑,转身进了画舫。
“这哪家的熊孩子?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洛长安哪里受过这种气?她当即来了火,撸起千层袖就要上前和他理论。
“阿姐。”夜澜行笑着将她拦住。
“干嘛?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受着?姐姐我怎么教你的?没理都要争三分,现在明明是他做错了,我们就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无情地指责他!”洛长安义愤填膺。
夜澜行展颜:“阿姐,我不是要拦你,你总不能隔着一条河对他喊吧?我们上船。”
“怎……怎么上?”
夜澜行将洛长安抱起来,一个踮脚,轻盈地踏上了画舫。
“就这么上。”夜澜行笑看怀里的洛长安,洛长安懵了一下,然后立刻变得激动起来:“啊!小行!你刚才带着我、就、‘咻——’地飞上来啦!我刚才在飞哎!”
洛长安还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夜澜行一直耐心地听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打扰二位了。”
一个声音传来,洛长安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人循着声音望去,夜澜行危险地眯了眯眼。
“刚才我们的灯,是你击沉的?”洛长安面容瞬间冷漠下来,沉声问道。
萧以年拱了拱手,并没有恭敬的态度:“方才萧某见这位公子才思敏捷,身手不凡,只是想跟公子交个朋友罢了。”
“交朋友是你这样交的?”洛长安不悦地质问。
萧以年好像根本不想理会洛长安,一脸挑衅地看着夜澜行,好像一定要让他同他交朋友一般。
“公子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见夜澜行没有回答的意思,萧以年有些不悦。
这长瑾任谁不是追着抢着要跟他结交?如今他放下身段同平民结交,这男人居然还敢无视他?这不禁让他心里燃起了更强的胜负欲。
“萧公子也没有回答阿姐的问题。”夜澜行跟他说得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回答问题还要经过一个女人的同意?萧以年攥紧了手中的折扇。
许久。
萧以年郑重地向洛长安行礼:“方才是萧某唐突,惊扰了姑娘,萧某在这给姑娘赔不是了。”
洛长安本来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听他这么说了,洛长安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高高在上的模样,洛长安气呼呼地把头扭到一旁不去看他。
夜澜行见萧以年向洛长安道歉了,这才缓缓开口:“一盏河灯而已,萧公子既然是无意的,我们也就不追究了。”
这话说出来,竟然有一种是他们大人大量原谅了萧以年的感觉!
向来自负的萧以年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温和,他的语气有些生硬:“敢问公子何许人也?帝城才子不少,但是像公子这般出类拔萃的倒是不多见。”
“问别人姓名之前,是不是要先介绍一下自己?”夜澜行神色不变。
萧以年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整了整衣冠,朗声道:“在下不才,姓萧,名以年,是萧府的独子。”
萧以年?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呢?洛长安开始搜索前世的记忆,不等她想起什么蛛丝马迹,夜澜行悠悠然地开口。
“原来是萧知府萧复池家的。”
萧复池?萧以年?
洛长安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是那家人!前世洛长安就听说过萧以年,当年萧复池给父皇奏本,说想要迎娶她,当时她十九岁,正是追在夜澜行后面不撒手的时候,自然也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
但是父皇还是很欣赏萧以年的,跟她说了很多关于萧以年的事迹,所以印象中的萧以年,是一个谦逊有礼,能文能武,不可多得的人才。
萧以年听到夜澜行的话却是一惊,随即警惕起来:“公子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
夜澜行笑得邪魅,那一刻,他仿佛不是洛长安身边那个温润如玉的“小行”,而是那个万人之上的“检察院御史”。
“我为何知道得这样清楚……”夜澜行说话依旧不紧不慢,“因为,我欣赏萧公子,所以调查了你很多事。”
他说着“欣赏”,但是眉宇间全是让人不得不臣服的气场,全然没有“欣赏”之意。
“呵,公子说谎的本事差了些。”萧以年显然是不信,他的语气中已经隐隐约约地带上了一些警告的意味。
“每个人都有秘密,萧公子追问到底,就没意思了。”
萧以年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不是他在掌握局面,更像是被眼前这个人捏在手掌心里。
萧以年还想说些什么,夜澜行继续开口:“萧公子今日做事欠考虑,阿姐不悦,这朋友,我不交。”说完,也不去看萧以年什么反应,抱着洛长安轻身离开了画舫。
萧以年第一次有种有气没处撒的愤懑感,明明掌控大局的人应该是他!但是自那个男人站在画舫以来,就成了他的主场!
他的容貌和姓名那个男人全部知晓了,但是因为男人一直戴着面具,他甚至连那个男人的容貌都没看到!
夜澜行和洛长安到了岸边,已经快到子时了,洛长安看着夜澜行被插得满腰的君子兰,估摸着他会被抓上看台摘下面具示人了!
想到那个画面,再配上夜澜行那张拒不配合的俊脸,洛长安期待极了。
“阿姐又在想什么?”看着洛长安笑出了声,就知道她又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什么没什么~”洛长安迅速转移话题,“对了小行,河灯被击沉了,你难道不会不开心吗?”
“我为什么要不开心?”
“河灯沉了啊!你的愿望怎么办?”洛长安替他着急。
夜澜行却是满不在意:“阿姐,我想要的,用不着求上苍给我。”
他认真地看着洛长安:“我之‘所念’,必将是我‘所得’。”
洛长安被盯得不自在,不知不觉耳朵居然有些红了,她东张西望,试图找一个话题来缓解这诡异的气氛。
帝城最高处的钟楼传来的响声,洛长安一听,是子时到了!
一时间,人流涌动,纷纷向看台方向走去。
“今晚拿到花最多的公子和小姐就要公布了,大家快去看啊!”
人群中,有人大声喊着。
洛长安不等夜澜行反应,抓起夜澜行的衣袖,也向看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