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闻言,语气严肃了很多:“姑娘这是哪里话?今日笑声见了姑娘的真容,自然应当上门提亲,否则,就是对姑娘名节的羞辱!”

洛长安懵了一下。

但是联想起这个小镇诡异的习俗,洛长安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们这里……是这么规定的?”洛长安不确定地问道。

书生严肃地点了点头。

看到洛长安复杂的表情,他会错了意,忙拱手道:“姑娘不必担心,小生父亲是镇上的教书先生,家中有些积蓄,姑娘嫁过来,自然不会让姑娘吃苦。”

洛长安终于回过味了,她尝试着组织了一下语言,跟这个书生解释道:“公子您可能是有些误会哈,我呢,并不需要公子负责,我只是……”

“今日姑娘的真容已经示人,怎能不要小生负责?小生自小便学习礼义廉耻,姑娘这样做,岂不是被人耻笑?”书生直接打断了洛长安的话,一脸愤慨地说道。

不知不觉中,二楼已经有不少房客出来探头了,看到居然是一个女子,议论纷纷。

“这女子真的是不知廉耻,居然敢出家门!”

“是啊是啊,这不是故意告诉其他男子她嫁不出去,出来看到了条件好的就撞出去,哭着喊着让人负责吗?”

“也让她撞见了李家的这位公子,条件好,家世也不错,这女子算是捡了大便宜咯!”

“……”

洛长安终于知道,原来爱嚼舌头的,不只是女子。

她多想告诉在场看戏的人,不是她想着高攀,是这个书生不放她走!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全都是向着他的言论,书生刚刚还有些没有底气的模样瞬间消失,他中气十足地说道:“这位姑娘,今日小生撞见了姑娘的真容,不管姑娘是有意还是无心,小生都认了,还请姑娘……”

“怎么回事?”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洛长安像是归林的鸟儿,得水的鱼,苦着脸地冲着来人喊了一句:“小行——”

夜澜行手里端着刚出炉的莲花烙,身上的风华丝毫未减,见洛长安一脸委屈的模样,夜澜行的眸子阴沉下来。

“怎么了?”他见洛长安来到她身后,抱着他的手臂看着面前的男子,声音温和下来。

“这位公子,请你放开我的未婚妻!”白面书生沉着脸对夜澜行喊道。

夜澜行冷冷地抬眸,对上了那书生的眼睛,书生立刻噤了声。

周围没了声响。

就连看热闹的人都停止了议论。

眼前这个男子气势太强了,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有一种想要臣服的压迫感。

而眼前这个带给他们压迫感的男子,正将目光幽幽地转向身旁的那个女子。

“未婚妻?嗯?”

洛长安看着夜澜行似笑非笑的模样,突然有一种“你给我好好解释,否则我就把你丢在这不带你回家”的错觉。

“我我我,我不认识他……”洛长安急忙跟他撇清关系。

“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都分不清礼义廉耻了吗?”那书生一脸正气地质问她。

洛长安将头埋进夜澜行的胳膊里,心里不停地念叨着:大哥大哥别说了,你不想活别拉上我,我还没有回长瑾,我不想客死异乡……

夜澜行见洛长安这个架势,只是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小镇的习俗他曾经在书里也看到过,据说只要没有婚配的女子出门被男子看到面貌,就必须以身相许。

眼下这形势,估计是阿姐出门的时候被这个男人撞见了,只是……看这男人的模样,不像是被迫的。

夜澜行心底冷哼一声。

“这位公子,内人鲁莽冲撞了公子,望公子见谅。”

静。

惊得洛长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嗯?“内人”?

不知过了多久,是一会儿的功夫还是半晌,书生吞了口唾沫,不可置信地问道:“她……是你的妻子?”

夜澜行面色不改地点了点头:“是,内人第一次来镇上,不懂这里的规矩,唐突了。这里有些银两,就当是给公子赔罪了。”

这句话说得好,一是说她成亲了,不符合镇上的习俗,而是说她第一次来这里,不是镇上的人,也不必遵守这里的习俗。

夜澜行将钱扔给书生,言语举止间丝毫没有“望公子见谅”的意思。

书生没拆开钱袋的时候,是感到十分耻辱的,刚想破口大骂说一个成婚的女子为何要不知羞耻地出门,当他看到钱袋子里晃了他眼的金子时,所有的辱骂都换成了高高勾起的嘴角,“勉为其难”说了句什么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众人一看,这人都走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了,又不敢看那个情绪不是很好的男子,纷纷散去。

此时的夜澜行,心情确实不是很好,抱着他胳膊的洛长安深有体会。

听到周围该走的人都走了,洛长安终于从夜澜行的胳膊里钻了出来。

因为钻得深,洛长安头顶上有头发高高地翘起来,配上她带着讨好的笑脸,看上去有些傻气。

“嘿嘿,小行你真厉害,这么容易就解决了!”

夜澜行可没心情听她的夸奖,几乎是将洛长安拉着进了房间。

刚进房间,身后的房门“啪——”地被他关上了。

夜澜行将莲花烙放在桌子上,一手撑着房门,垂着头看着被他圈在怀里的她。

虽然洛长安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现在这个形势,大丈夫能屈能伸,还是要有一个良好的态度对吧?

这样想着,洛长安堆着笑看向夜澜行:“小、小行啊,你也看到了,我真不认识他,是他非要说我是他’未婚妻‘的,我没答应!”

“闭嘴。”淡淡地两个字说出口,夜澜行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只要听到“未婚妻”三个字从别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夜澜行就会嫉妒得发疯。

即使是假的,即使她没有答应。

洛长安乖乖地闭了嘴,脑袋耷拉着,摆弄着他的腰带。

“不乖乖地在屋子里等我,出去乱跑,嗯?”夜澜行也不知道自己生的哪门子的气,分明知道真相,分明知道这件事洛长安一点错处都没有,但是他就是很生气。

洛长安继续摆弄他的腰带。

“被别人拉着喊那种称呼,阿姐平时不是牙尖嘴利吗?怎么不知道反驳?”

夜澜行因为刚做了莲花烙,身上有一股甜甜的蜂蜜的味道。

洛长安还在摆弄着腰带。

“说话!”夜澜行的声音也不大,只是带着一些类似于气愤的意味,吓了洛长安一跳。

洛长安声音低低的:“是你叫我‘闭嘴’的,现在又让我说话,我说话是错,不说话还是错,没见过你这么欺负人的,也就你姐姐我让你这么欺负,你万一随便找个人都会觉得你不讲道理的……”

声音本来就不大,后来在夜澜行的目光中渐渐小了下去,后来只是嘴巴在动,饶是夜澜行耳力惊人,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

半晌。

夜澜行叹了口气,终于将她放开了。

“过来,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