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道:“救济世人,本就是贫僧应该做的。”

洛长安笑着,只是想到了那些被他救济的人,都是怎样对待他的,目光阴沉下来。

她不喜欢这里的一些村民,先入为主地将长明的慈悲当作理所当然,把所有的索取当作是让他修行的借口,在洛长安看来,他们只是习惯了长明不求回报地对他们好,而他们接受得心安理得。

但是长明说,他要普渡的,就是这样的众生,

洛长安很想告诉长明,其实不是所有的众生都是这样的,不是所有的人得到了别人的付出不说谢谢的。

她想告诉长明,你很好,足够好。

“小明,你会成佛对吗?”洛长安这样问。

长明的眸子闪了闪,微微颔首。

“小明,世上有很多人的,若是你成佛了,就离开这里四处看看吧~”

长明不答,洛长安继续说道:“长瑾也很好,若是日后有时间,你也去看看好不好?”

“长瑾的百姓都很淳朴的,也很善良,小明你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洛长安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什么,长明只是看着她,眉眼温柔。

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他其实并不喜欢热闹,修佛自然是要清净之地,但是,每次她在身边的时候,长明并不会觉得烦躁。

“好。”

长明应了一声。

若是他成了佛,就四处走走,去看看她见过的尘世。

兰若寺又多了一个人。

洛长安看着小婴儿,小孩子很爱笑,奶白的皮肤,胖嘟嘟的小脸蛋,洛长安见了心都化了,她跟长明商量,说叫他“笑笑”好不好,长明也没有反对。

然而多了一个人也有不好的事情,比方说,让原本不宽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长明总是不跟洛长安说,只是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似乎很忙碌。

洛长安知道长明在忙什么,笑笑还小,很多东西都必须要用精细的,长明虽然不说,但是洛长安知道最近寺里的状况。

那一日,洛长安将一个十分精致的首饰交给了长明,让长明拿去当了换些钱。

长明没有见过这个首饰,但是只是乍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个首饰比之前那些还要精致。

洛长安只是笑着打哈哈,说是很久不用的老物件了,用不上就拿去换些钱,因为当铺的老板不做她生意,所以只能让长明去做这件事了。

长明没有多想,最近确实情况比较紧张,他没有推脱,拿着下了山。

洛长安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脚腕,有些颓败地叹了口气。

算了!没关系的,这里的东西很少流动,等小行来的时候再拿钱买回去就好了~

洛长安这样安慰着自己。

因为洛长安的脚链换了不少钱,兰若寺的日子好过起来,长明终于能松口气了,洛长安见了,还是很宽心的。

笑笑很聪明,睁开眼睛后,眉眼弯弯总是笑个不停,他似乎很喜欢长明,总喜欢抓着他的食指不放,洛长安见了,总是很吃味地说道:“笑笑好偏心哦,明明我抱他的时间更长嘛,但是他好像更喜欢你!”

长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措,转瞬即逝,他张了张嘴,沉吟片刻,似乎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他也很喜欢你。”

洛长安好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笑笑告诉你的?”

长明垂眸去看笑个不停的孩子,弯了弯唇角:“我就是知道。”

还有一次,洛长安逗笑笑说话,让他叫“姐姐”,笑笑咯咯地笑个不停,就是不肯说,洛长安也被他逗笑了,让长明来看,长明一来到面前,笑笑就抓住他的食指,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洛长安还没听清了,长明猛地起身,将笑笑抱在了怀里,神情有些窘迫:“该喂奶了,我去。”

洛长安看着长明抱着孩子仓皇离开的身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不知道,笑笑咿咿呀呀间,似乎上下嘴唇碰在一起,说了一声:“妈妈。”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有的时候,长明都有些恍惚了,觉得这段时间,似乎是他的一世。

……

夜澜行已经派了第五批人下去找了。

在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长瑾就像是被笼罩在了阴霾之下,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达官显贵,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他们都知道,那个俊逸非凡的夜御史夜大人,疯了。

听说那个赵家的大小姐赵敏儿,去见了夜大人之后,回来就疯了,神神叨叨的,似乎遇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夜大人还杀了不少人呢,听说都是违抗他命令的人,夜大人连劝都不劝,好多官吏都死在了夜大人的刀下,据说夜大人住的奕承宫,血腥味重的很。

总而言之,那个清风朗月般的人物,因为长安公主掉下无渊,变了。

顾辞来奕承宫找夜澜行的时候,刚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他眉头都没有皱,向正殿走去。

夜澜行正审问着犯人。

跪在他面前的,是云水国的人,阿姐的失踪,和这些人逃不开干系。

那云水国的人潜藏在皇宫已经有数十年了,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能有人把他认出来,还将他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如今他跪在这个男人面前,男人神色冷漠,看着他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物。

“你们国家的动作,都是谁在指使?”

夜澜行穿着一袭黑衣,如同黑夜的帝王,他慵懒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人,身上的黑袍染了鲜血,但是根本看不出来。

那人不答,只是一直在发抖。

夜澜行似乎并不生气,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是好看的指骨有节奏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桌面,眼神始终都是凉凉的。

“不说?”他低低地发问,宣告着他的耐心耗尽。

那人已经吓得哆嗦起来,但是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青木。”

夜澜行低低地叫了一声,站在夜澜行右后方的人动了动,跪在夜澜行面前行礼。

“想办法让他开口,留口气就行。”

青木闻言,应了一声带着人下去了。

顾辞进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青木一脸凝重地将那人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