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和夜澜行离开的那日,长明来送。

洛长安本来觉得笑笑在长明身边不方便,毕竟长明成佛了,以后要走遍四海八荒的,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但是长明说,在把孩子养大之前,都不准备离开兰若寺,算是为师父守着这里。

洛长安终究还是同意了。

她笑着说:“日后得了空,我来看你和笑笑~”

长明微微一笑,双手合十,向洛长安微微欠了欠身,念了句佛号。

现在的长明,只是站在那里,洛长安都能感觉出来,他就是佛。

或许从前的长明,还带着世间的气息,不过现在站在洛长安眼前的长明,不管是谁,只要站在他面前,都会不觉地双手合十,尊敬地说一句“阿弥陀佛”。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就算长明束起长发,洛长安都能看出来他是佛子。

她赞叹地说:“小明啊,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像是世人跪拜的活佛了,恭喜你啊,得偿所愿了!”

长明垂着眸,似乎有光照在他的睫毛上,金色的,耀眼又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洛长安有些鼻酸。

所以,她那个可以叫一声“小明”的小和尚,已经不见了对吗?

“长明,平安喜乐呀!”洛长安长舒一口气,笑着将眼中的泪水都憋了回去。

真的是,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离别。

此后几十甚至上百年间,长明会受到世人的跪拜,他们会向他祈求各种愿望,不管是长命百岁也好,升官发财也罢,不会有任何人记得,在他刚刚成佛的时候,有一个少女,曾经虔诚地对他说:“长明,平安喜乐。”

世人都希望他普渡众生,只有她,曾经将他看作是芸芸众生。

她说,你可以哭,也可以笑,长明,这些你都可以。

她说,长明,你是佛,你若是杀生,我舍不得。

她说,小明,豌豆黄很好吃,只是自此以后,我大概都不会再吃了。

佛会普渡众生,她不是佛,但是她自始至终,只渡了他一个。

洛长安不愿让长明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转身向前走。

长风吹过,长明开口说了一句什么,洛长安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

“洛长安。”

他唤她。

他说。

“我记得。”

慧空大师说,心有羁绊者,不能成佛,但是他还是说出来了。

长明师父说,成佛之后,他便去游历世间,解救苦厄,但是因为一个孩子,他留在了小小的无渊山底,哪里都去不得。

她很狡猾,用一个不知来历的孩子,困住了他的一生。

即使她说过要带着孩子离开,即使是他不愿意放手,即使……

是他自己画地为牢。

有风吹过无渊山底,那一日,长明活佛在风里站了很久,直到那两个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此去经年,人生数载,不知还能不能相见。

……

因为分别的原因,洛长安一路上都是怏怏的,有些打不起精神来,夜澜行见状,虽然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脸色控制得很好。

鉴于他的安安总是给他四处树敌,夜澜行打定主意,等一出去,就要将她娶过来!

洛长安自然不知道夜澜行的盘算,两人并排着,远离了村庄,来到了一处陡峭的山峰处。

说是山峰,只是对于无渊来讲,对于上面的长瑾看来,这里就是那个无渊崖。

夜澜行拉着洛长安的手,到了山底,洛长安看到了一个洞穴。

点燃了火把,夜澜行带着洛长安往里走。

洞穴一开始很黑,只能跟着火把的光源前进,洛长安下意识地握紧了夜澜行的手,再往前走,突然开阔起来,周围有了光线,洛长安适应了一会儿,向光源处看去,发现是一处机关。

她来时听夜澜行提起过,说他进来的时候是打开了这个机关进来的,她也告诉了夜澜行,之前那个黑衣人跟她说过的话,夜澜行皱眉道:“所以,那个人的意思是说,要么就想办法再次破解机关出去,要么就用你的心头血逆行机关,用进来的方式再出去?”

洛长安点了点头,看起来,好像只有这两种方法了。

“我刚才看到那机关正中央好像有血迹,估计是那个黑衣人用我的心头血出去的,要不,我们也试一下?”洛长安建议道。

“不行!”夜澜行拒绝得很干脆。

别说是一滴血,就算是要用阿姐的一根头发他都心疼!

心头血是心口的血液,需要将心口的位置刺开才能取来,让他看着洛长安受伤,简直就是凌迟!

洛长安声音弱了几分:“那我们怎么出去啊……”

他牵着洛长安的手,再次观察了一下机关,看到石碑上的提示后,心中了然。

他眼中的光华顷刻散去,看向洛长安的时候,眼中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怎么了?出不去吗?”洛长安小心翼翼地问道。

打不开机关也不至于这个表情吧?毕竟他们还是有后路的呀,实在打不开,她也是可以忍痛取一滴血的……

夜澜行却严肃地对她说道:“原来进来的机关变了破解方法,现在,即使是用阿姐的血逆行机关,我们也出不去了……”

洛长安诧异:“不、不能吧?那个黑衣人不是已经出去了吗?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夜澜行好看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没有看错,那个人应该是赶上了最后的破解方法,所以才侥幸出去了,但是我们,出不去了。”

“那怎么办啊?”洛长安有些着急。

夜澜行眼中划过一丝算计,只是还是拧着眉:“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见夜澜行有办法,只是欲言又止的模样,洛长安催促道:“什么办法呀?你倒是说呀!”

“古书上记载,所有的奇门八卦机关,本质都是阴阳相容,构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形势,所以,若是想要打开机关,可以尝试……”

洛长安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她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尝试什么?”

“同我交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