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行声音温柔,即使眼前的那个脏兮兮的少年血流不止,夜澜行也像是没看见一般,只是看着洛长安,目光温柔的不像样。

“小行小行,你再等一下,我已经开始收尾了!”洛长安声音清脆,像是雨夜里的明灯。

夜澜行只是笑,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死活,虽然阿姐为别人焦急的模样很碍眼,但是他喜欢这样近的距离,可以闻到她的发香。

包扎完之后,洛长安终于长舒一口气。

想着要把他叫醒,夜澜行却止住了她的动作。

洛长安歪头疑惑地看着夜澜行,不明白他的意思。

夜澜行只是不想让这个不知死活的男子占用阿姐那么多的时间,他声音温柔:“阿姐,用了麻沸散,要等药劲过了让他自行清醒才可以,否则的话会落下病根的。”

“啊?怎么这样?我怎么没听说过?”

“嗯,墨情先生说过的。”

“那就应该是真的了……”

洛长安小小的脑袋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难以决断:“哥哥还让我去给他们上药,我在这里等到他醒过来就晚了呀。”

夜澜行好心地说道:“那阿姐便去吧,我在这里等一会儿。”

洛长安左思右想,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再三叮嘱道:“你一定要等他醒过来哦,他一个人醒过来会害怕的!”

夜澜行点点头,依旧笑着:“阿姐快去吧,别让两位殿下等着急了。”

洛长安最后看了几眼,最终还是离开了。

夜澜行在洛长安离开的下一刻,眼睛里的光亮就消失了。

他一双眼睛瞬间平静,像是冷下来的湖水,波澜不兴又深不见底。

他不喜欢阿姐对谁都那么好。

虽然知道她对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只是基于她的同情心,但他就是见不得。

人自然是没等他醒来,夜澜行只是淡淡地扫了还在昏迷的少年一眼,转身离去。

别人的生死,他向来不在乎。

待夜澜行走远,沈临渊才从暗处出来。

她痴痴地看着消失在雨夜中的少年,那样的孤高清冷,本就应该是她才配同他站在一起!

那样的人,只能是她的!

来到那个昏迷的少年面前,沈临渊冷冷地用脚踢了他几下,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少年很快醒了过来。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少女的脸。

少女对他笑,那一刻,少年觉得这世间似乎也没有那么冷。

“我叫沈临渊,你叫什么名字?”少女笑着,似乎是他整个世界的光。

他第一次向旁人打开了心扉,声音嘶哑,是被他的原主人打伤时他疼得喊哑了。

“溪流。”

少年这样说。

他有一双黝黑的眼睛,即使是在漆黑的雨夜,也纯粹的不像话。

沈临渊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活下去的光。

她暗暗嗤笑,面上却不显,她笑着,明眸皓齿,与洛长安八分像的容貌溪流并没有察觉的不对劲。

“溪流~你要好好活下去哦,要记得,是沈临渊救了你。”

溪流记住了,记了一辈子,是沈临渊救了他,濒死的他。

……

回忆到了这里,沈临渊思绪收回,冷冷地听着沈之鹤的冷嘲热讽,即使手攥得很紧,最终也没有反驳。

终于像是解气了,沈之鹤冷声吩咐道:“做好你该做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对待夜澜行,你只能若即若离,不得擅自跟他在一起,让他起疑心知道吗?”

许久。

“知道。”沈临渊的声音冷到了冰窟。

她才不是洛长安!

她一定会慢慢改变所有人对她的印象,她要让夜澜行爱上她!爱上真正的她!

呵,洛长安的身份只不过是她接近夜澜行的途径而已,夜澜行只是见到的与她相像的女子太少了,才会喜欢一个平平无奇的洛长安,但是从今以后,她就是洛长安!她会陪在夜澜行身边,让他知道,她——沈临渊,才是最适合他的女子!

沈之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月璃宫,沈临渊看着月璃宫的陈设和房间,眼中的恨意翻腾,一口银牙咬碎。

她走到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旁边,慢慢地把玩着,又漫不经心地将花瓶扔到地上,眼中像是淬了毒。

这里的陈设,这里的味道,她统统不喜欢,她都要换掉!

雨一直下。

洛长安睡着的时候,床边还有一个夜澜行。

今天的洛长安似乎有些粘人,总是抱着夜澜行不放手,夜澜行也乐得被她缠着,将她抱上床,躺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眸色渐深。

他把玩着洛长安的长发,像是上了瘾,缠在他修长的指骨上,一圈一圈,像是要共白头一般。

洛长安睡得很不好,梦里乱七八糟的,前世今生串联在一起,看起来杂乱无章,但好像又像是要告诉她什么似的。

她似乎梦到了她前世死后的事情,画面中,是夜澜行和墨情的身影。

夜澜行穿着帝袍,却凌乱不堪,他红着眼抓过墨情的衣襟,大声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行?你不是说过可以吗?你不是说过,只要灭绝两个族群,将他们的族长放在冰棺里,安放在不同的国家,你不是说过!你不是说过这样就可以让安安活过来吗?墨情,你说过的!你说过的!”

画面中的夜澜行,容颜憔悴,声嘶力竭,像是最后一个坚定的信念被压垮,夜澜行无力地瘫坐在一个冰棺面前,冰棺里面,赫然是已经死了许久的洛长安的尸体。

只是那尸体似乎日日被悉心照料,身上没有一处尸斑,就连穿戴的衣服首饰都是崭新的。

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夜澜行:“她不想回来。”

“你什么意思?”夜澜行声音沙哑,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但是她没有醒过来,躺在冰棺里,像是睡着了一样。

墨情闭上了眼睛,残忍地说出来:“洛长安,她不愿意回来,即使所有的条件都齐全了,她不愿意回来,没有人能够让她起死回生。”

许久。

不知是谁笑了。

偌大的宫殿,那么荒凉。

洛长安这才注意到,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除了夜澜行和墨情,再没有一个人。

清冷得厉害。

“只是杀得人不够多罢了……”

夜澜行冷冷地说出这句话,眼中的杀意升腾,像是染了血。

墨情没有说话,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夜澜行。

似乎每次失败,夜澜行都会杀更多的人,他说,安安很爱长瑾的百姓,只要他杀的人够多,只要安安生气了,她就会回来的。

回来同他算账。

他愿意的,哪怕是要他死,他也愿意同她一笔一笔,清算干净。

他撑着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墨情说,起死回生之法是禁术,违逆天道,死后不可入轮回。

夜澜行说,轮回无她,不入也罢。

墨情说,施展起死回生之法,需要杀光两个族群的所有人,然后将两个族群的族长冰封在冰棺里,放在不同的两个国家的洞穴中。

夜澜行说,雪族和纣族,不愿归顺长瑾,族群中不管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墨情说,起死回生之术,需要万人鲜血祭天。

夜澜行便杀了一万人,血流成河,皇宫里每日都是血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