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澜行终究是欠了洛长安的,所以前世,终其一生,也没有再得到她的怜悯。

洛长安前世所受的苦难,也因为夜澜行的动心,将所有一并奉还。

……

“安安,我可以等你。”床上,夜澜行还是压着洛长安,只是手到底是规矩了许多,喘着粗气,也不再进一步动作。

洛长安眼波流转。

“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他怕他忍不住。

这几日,洛长安在奕承宫听说了几件有趣的事。

春猎活动举行,沈临渊以“长安公主”的身份参加,一袭火红的胡服,一时间,天地都失了颜色。

其实春猎活动每年的举行时间都是在阳春三月左右,但是今年因为洛长安跌下无渊崖,皇帝悲痛不已,许久也没有将这件事提上日程,直到现如今终于找到了公主殿下,春猎活动才赶在春日的尾巴开始了。

当然,这些事情都不值得洛长安关注什么,让洛长安觉得有趣的是,春猎当天,沈临渊原本打算和夜澜行组队,但是夜澜行以身体不适为由,直接拒绝了组队的邀请,沈临渊不肯放弃,学着洛长安平日里的模样撒娇,夜澜行竟直接退了春猎的比赛,坐在看台上,哪里都不去了。

当时洛长安就在夜澜行身边,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小书童”的角色,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的,毕竟在众人眼里,夜澜行对洛长安几乎是唯命是从的,现在居然公然违逆,甚至下了“长安公主”的面子。

皇帝以及那两个皇子都是护人的主,本来以为会大发雷霆,治罪夜澜行,但是到最后也只是不疼不痒地责了他几句,什么都没有发生。

春猎本来就是百官聚集的活动,那日的场景不少文武百官都看到了,一时间,长安公主失势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但是还是被人暗中压了下来。

被下了面子的沈临渊总不能真的和夜澜行过不去,一来是她本身就仰慕夜澜行,刻意地想要讨好他,另一个方面是,真正的洛长安从来没有真的生过夜澜行的气,因为这点小事抓着不放,对她的名声不好。

夜澜行坐在看台的侧位上,主位上坐的是洛瞿和白媛,他抿了一口茶,目光晦暗。

最终,沈临渊和洛攸笙组了队伍,两两一组,洛攸辰和顾辞分到了一起。

顾辞的箭术很好,辰哥哥也是个射箭的好手,反观笙哥哥,洛长安反正从来没见过他拿武器的样子,再加上沈临渊不会箭术,洛攸笙二人似乎处在了劣势。

其实皇室的狩猎,虽然说的是放松身心,但是很多看热闹的人更注重的皇帝的奖励。

换句话来说,洛攸笙现在虽说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但是也有许多不怀好意的人打算将洛攸辰辅佐上位。

不为别的,他们都觉得洛攸辰不懂谋略,即使洛攸辰登上皇位,也不过是个傀儡皇帝,任他们摆布的主。

但是令他们不解的是,洛攸辰似乎从来都对皇位没有兴趣,更让人气愤的是,不管他们这些人如何从中挑拨,这一对兄弟似乎从来没有猜忌过,甚至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合。

他们自然不信“亲情”那一套,在他们看来,身处皇宫的人,都是为自己考虑的,不可能会估计亲情那一套,你看,就算洛瞿曾经对长安公主那么好,如今不也是失了宠吗?

洛攸辰和顾辞的箭术是整个长瑾数一数二的,两人一组,可以说是没有敌手,稳得第一,这种情况下,洛瞿不可能公然偏袒洛攸笙,一定会给洛攸辰的奖赏更好一些,洛攸笙心思缜密,只要他们再从中挑衅,相信两人一定会有间隙!

洛长安有点困,眼睛欲睁不睁的,迷迷糊糊地给夜澜行扇着扇子。

夜澜行也是好样的,她之前说想要看春猎,夜澜行十分狡猾地告诉她,下人看春猎必须要在主子身边,贴身服侍主子,当时洛长安想着,反正小行也不可能要求他做什么,就欣然同意了。

现在,夜澜行居然毫无压力地指使她给他扇风?

夜澜行!你给我等着,等我恢复了身份,看我怎么使唤你!

心里十分气愤,洛长安两只手抓着扇子使劲地扇动两下,夜澜行飘逸的长发丝丝飘扬。

感受到了洛长安的“怨念”,夜澜行抿着茶的唇微微勾起,因为沈临渊在比较远的地方,夜澜行便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洛长安的手腕,红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散发出金色的光。

被抓住了手腕的洛长安有些心虚,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这才松了口气,却是瞪着夜澜行,“恶狠狠”地开口道:“放开我!”

夜澜行哪里会放开,反倒是突然用了些力气,洛长安被力气一带,差点撞到夜澜行的怀里。

她听到了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安安,夜大人身边,不敢有这样胆大的‘书童’的。”夜澜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看向洛长安的眸子里却闪着妖冶的光。

洛长安虎着脸瞪了他一眼,终究还是咬咬牙,什么都没说。

夜澜行说得对,谁都知道夜御史大人惹不得,她现在一个小小的“书童”,不能这么放肆。

要控制自己!

洛长安长舒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夜澜行压着声音,语气中带着愉悦:“但是,安安是我宠的,所以没关系。”

一句话,洛长安刚刚平复的心情又翻涌上来。

真的是,怎么现在小行说情话信手拈来的?

她这么纯情的姐姐,没有教过他这些的!

生怕夜澜行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来,洛长安在夜澜行又打算开口之前,将一颗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

“吃你的东西吧,哪来的这么多话?”洛长安“恶狠狠”地警告道。

夜澜行也不恼,似乎还很受用的弯了弯眉眼,然后用眼光示意洛长安还要吃,洛长安虽然很生气,但是还是咬着牙将洗干净的葡萄往他的嘴里送,一个接一个的,恨不得卡死他!

夜澜行的注意力都在洛长安身上,没有给围场上的沈临渊半分。

沈临渊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那个说着喜欢肆家小姐的夜澜行,那个从来冰凉的夜澜行,在除了她之外的人身上,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眼中含着笑,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是那种冷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的笑容。

那是……属于她的笑。

她紧了紧自己的拳头。

他何时,对一个小小的书童这般上心了?

沈临渊又不是傻子,虽然这“书童”穿的是一身男装,但是夜澜行看着那个书童的眼神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情谊,她有必要查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