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就连夜澜行也没有阻止。

他知道,阿姐心里一直有个心结,一年多没见家人,依照阿姐的秉性,是一定要行这个跪拜之礼的。

洛瞿看着跪在殿前的书童,莫名的,他想到了他家小祖宗。

他家安安似乎也是这样,用一些词不达意的话,做着最真诚的事。

不知怎的,洛瞿对这个书童,有着莫名的好感,大概是那双眼睛太像了,以至于他做什么,洛瞿都觉得理所当然。

她跪在那里,阳光都洒在她的身上,她的头发柔软,在阳光下发着柔和的光,只是站在那里,就给她镀了柔柔的一层光线,静谧美好,似乎下一秒就能像一只花蝴蝶一般消融在光里。

顾辞看到了洛长安。

她跪在那里,距离顾辞不近不远。

他能看到她的背影,光影斑驳,顾辞看到了她颤抖着的肩膀。

似乎殿下每次极力地忍耐自己的情绪的时候,肩膀总是会不自觉地颤抖,就像是要忍住不哭一样。

长风抚过洛长安的墨发,也挽起顾辞的衣摆,轻轻的,就连声音都没有。

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干,不知不觉地落了泪。

也不知道是谁的。

洛长安最后一个头缓缓地磕在了地上。

“陛下龙体金贵,还望陛下保重身体,为国家百姓造福。”

父皇您虽然身体康健,但是儿臣希望父皇,长命百岁。

最后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时候,洛长安的泪水也砸在了未央宫奢华的金砖上,无声无息。

洛长安没有立刻起来。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淌,止都止不住,若是就这样起身,让洛瞿看了去,一定会多想的,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是眼泪就是止不住,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事情,洛长安就跪在那里,头也不抬,哭得无声无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息,也可能是几刻钟,洛长安没有感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洛长安的头上落下了一件外衫。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夜澜行的外衣。

下一刻,洛长安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看不见,但是那个怀抱太熟悉了,熟悉到洛长安就连挣扎都没有。

夜澜行抱住了洛长安。

“我家的孩子没见过这么大阵势,吓到了,微臣先告退了。”

说完,洛长安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就被洛长安抱在了怀里。

洛长安下意识地抓住了夜澜行面前的衣襟,低低地对夜澜行道:“小行,你放我下来。”

好多人呢,让在场的官员大臣怎么想?

她洛长安现在就是个书童,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夜澜行身居高位,就这样冒着大不韪把她抱起来,不知道还以为堂堂御史大人有那种嗜好呢!

这一次,夜澜行没有听从洛长安的话,甚至洛长安感觉到抱着她腰身的手紧了紧。

洛长安说话的时候,声音中还带着残留的哭腔,夜澜行听了,心里跟猫抓似的。

想将她护在身后,又想把她压在身下欺负。

两个声音互相对峙着,像是两股力量要把夜澜行撕成两半。

他的安安啊,真是个磨人的祖宗。

夜澜行还是将洛长安抱出了大殿,没有看任何人的脸色。

直到殿外,顾辞将夜澜行拦了下来。

夜澜行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只是洛长安被夜澜行用外衣遮住了视线,看不到夜澜行现在的表情。

“怎么?”夜澜行声音有些凉,洛长安的耳朵贴在了夜澜行的胸口,很轻易地就听到了他胸腔发出的震动。

“他……没事吧?”

是顾哥哥的声音!

洛长安听出来了,想要挣扎着起身,却被夜澜行按进了怀里,动弹不得。

“顾将军何时对我府上的人这般关心了?”夜澜行笑得漫不经心,语气中带着嘲讽,听不真切。

顾辞没有说话,因为被蒙住了头,洛长安并不知道,顾辞的目光自始至终停留在她身上,半分也没有挪开。

顾辞伸手想要去触碰洛长安,却被夜澜行一个侧身躲过,顾辞的眼神一凛,夜澜行的目光也阴沉下来。

洛长安什么都感觉不到,只听到夜澜行的声音染了怒意:“顾将军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公主殿下那里,还需要顾将军照顾呢。”

说完,夜澜行不去看顾辞的脸色,抱着洛长安离开。

洛长安有些沮丧,抓着夜澜行的衣襟紧了紧,夜澜行敏感地感知到了。

“小行,你不该这么说顾哥哥的。”

顾辞什么都不知道,洛长安和夜澜行都没有立场去怪罪顾辞。

“洛长安。”

夜澜行连名带姓地叫了洛长安的名字。

洛长安指骨一顿。没有应声。

“现在,你的男人,是我。”

夜澜行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带着警告和恼火的意味,洛长安悻悻地闭了嘴。

真是的,实话还不让人说了……

夜澜行一路将洛长安抱回了奕承宫,回到奕承宫的时候,夜澜行将洛长安头上的外衣拿下来,才发现洛长安因为外衣不透气小脸憋得通红,眼眶红红的,显然是没有从刚才的哭泣种缓过神来,看上去像是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小白兔。

夜澜行咽了咽口水。

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还是洛长安觉得不自在了,才别扭地开口问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夜澜行垂下眸子,一双妖冶的红眸去看向她:“嗯?安安不是有急事要问我?”

洛长安被突如其来的一系列的事情砸昏了头,现在让夜澜行一提醒才想起来正事!

原来这么长时间小行都在等她开口?

这误会不是闹大了吗……

洛长安尴尬地挠了挠头,想起正事来了,她的神色也不由得凝重了几分:“今天,父皇在朝堂上封那个道长什么官位?”

“什么?”

“沈之鹤!父皇封沈之鹤什么官职?”洛长安焦急地重申一遍。

夜澜行的眸子浮现一丝了然,随后眸子迅速阴沉下来,看向洛长安的目光带上了洛长安看不懂的情绪。

“阿姐怎么知道……那个人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