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同他说很多很多,但是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会哭。
顾辞也没说什么,只是抱着洛长安,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慰婴儿一般。
“殿下不告诉微臣真相,微臣不怪殿下。”顾辞声音温柔,柔软的,让洛长安感受到了温暖。
那个在沈临渊面前冷着脸漠然一切的顾辞,只有在真正的洛长安面前才会转变成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只有洛长安。
像她不行,似她不行。
过了很久。
洛长安抽泣着,将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地告诉了顾辞,顾辞听完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淡淡地皱眉:“苦了殿下。”
洛长安跟他说了这么多,顾辞也只是觉得她在外那么长时间,当真是苦了她了。
脸有些红了,洛长安不是那种娇气的人,前世死牢都去过的人了,自然是不会被一般的危险与磨难折磨得痛不欲生的,但是顾辞不这样想,在顾辞眼里,洛长安只是一个小姑娘,是一个温柔又灵动的孩子罢了。
那些罪恶与苦难,若是可以,他愿意替她一一挡下,她不该遭受这些的。
“殿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微臣能够帮殿下做些什么呢?”顾辞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严肃,显然是对这件事十分在意。
洛长安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将军府不是很安全,今日小行来的时候已经把周围都设下了眼线,现在应该算是安全的,具体事宜还是要等顾哥哥你去奕承宫一同商议,笙哥哥也在那里,还有萧以年。”
顾辞的眼眸有些沉,他看向洛长安,听她说完之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似乎难以启齿。
洛长安自然是发现了顾辞的为难,有些疑惑地问道:“顾哥哥,怎么了吗?你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
顾辞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挣扎,最终还是冲动战胜了理智,他看向洛长安的眸子带了锐利,只是这眼神似乎不是对她,更像是透过她看到另一个人。
“殿下现在……和夜澜行是什么关系?”
“……”
洛长安没有回答。
这话要怎么说呢?
当初洛长安被夜澜行说动,说要跟他“试试”,所以他们两人现在算是……
伴侣?
洛长安心里拼命地摇了摇头。
“伴侣”这个说法不好,他们两个人只是互相依靠罢了,洛长安需要夜澜行的能力和势力,夜澜行需要洛长安的“爱”,大概算得上是“各取所需”?
但是洛长安这么一想,就觉得心里涌动出一种不好的情绪,她也无法从容那种情绪的原因,只是莫名觉得有些烦躁。
“顾将军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了?”
还没等洛长安理清自己的思绪,她的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又低沉的声音。
洛长安回头,那百鸟贺的花瓣落在夜澜行的肩头,他轻轻一掸,修长白皙的指骨与火红的花瓣交缠在一起,有一种直击灵魂的美丽。
夜澜行。
彼时的夜澜行一身玄衣,只是站在那里就是一派风骨天成,他向她从容走来,嘴角噙着笑意,只是眼中却看不到一丝情绪外漏,腰间挂了玉佩,他抬步往前走,身上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像是最和谐的旋律。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说的大概就是夜澜行这般的人。
夜澜行的美是不同的。
顾辞美则美矣,但美得真实,就像是打马长安的少年,带着万丈荣光,虽然耀眼但是至少看得见,摸得到。
夜澜行不同,他更像是从诗文中,书画中走出来的谦谦少年,带着不染纤尘的眸光,哪怕只是最简单的一件白衣,也能让他穿出仙风道骨的感觉,他更像是虚无缥缈的,哪怕是想象都不会想象出来的那么完美的公子少年。
可是就是那样的,本应该活在书卷中的少年,居然抬着步向她走来,带着春日的和煦与温柔,带着最温柔的一束光,将所有的暖意都裹挟在身上,向她走来。
美得不真实。
花瓣落在夜澜行的头上,但是似乎不忍心惊扰了这样美好的少年,又扑簌簌地落下,落在他的脚下,甘愿为他铺出一条落红路。
洛长安呆呆地看着夜澜行一步步地向她走来。
然后,将她拉过来,藏在他的身后。
嗯?什么情况?
洛长安有点懵。
但是顾辞反应极快,他阴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的光,看了看身后被夜澜行藏得严实的洛长安,又看着波澜不惊的夜澜行。
“既然顾将军这么想知道我与安安之间的关系,”夜澜行轻笑,嘴角挂着的笑意带着嘲讽与骄矜,洛长安甚至不知道这样的表情为什么能够出现在那样绝美的男人脸上,而且,毫无违和感,“告诉顾将军也无妨,安安,是我的未婚妻。”
洛长安起先是低着头的,毕竟这种事情顾辞事先不知道,现在突然告诉顾辞,洛长安担心他有可能反应不过来,但是当夜澜行“未婚妻”三个字说出口的那一刻,很明显,愣在原地的是洛长安。
嗯?
什么意思?
洛长安一双水眸清凌凌地看向夜澜行,因为那双眼睛过于干净,不沾染一丝杂质,夜澜行见了之后,一只手将她的眼睛捂住了。
“不许看我,否则罚你。”
夜澜行说的惩罚洛长安可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里,洛长安莫名打了个寒战,想要解释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什么都不敢说了。
看到两人之间的亲密距离,顾辞皱了皱眉,从前,夜澜行总还是会在她的面前装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温温柔地叫殿下“阿姐”,但是顾辞听到,刚刚他叫她“安安”。
已经到了这么亲密的关系了吗?
顾辞有些不悦。
夜澜行将顾辞的皱眉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继续轻笑说道:“感谢顾将军这么久以来对安安的照顾,若是日后在官场上有什么能帮得到顾将军的地方,将军尽管开口。”
这话别人说起来,都像是在妄自尊大,谁敢当着顾辞顾将军的面说出“尽管开口”这样恬不知耻的话?
但是这话偏偏是由夜澜行夜御史说出来的,那么这话就有了举足轻重的分量。
多少人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夜澜行只是稍稍提点一句就能平步青云,跻身重臣之列,那样的机会,机会是千载难逢,但是此刻,夜澜行却说要顾辞随便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