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的地方有些疼痛，时拂意是因此才停下的。不是她本身的意愿，应该是来自原主。原主不想要她说了么？
可最后半句，对于一个长期付出的人来说，才是最插在心窝子上的一把刀，这也是刚才时拂意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给了江玲一个嘴巴子的人。
若不是因为忍让，好歹也算是一个公司千金的原身就不会自己住在朝北阴冷逼仄的小房间，把朝南的大主卧让给江玲。
若不是因为忍让，原身就不会再自己的直播间还不容易有点活人的第一时间把江玲拉过来“蹭热度”，最终反倒因此被反噬，被网暴。
若不是因为忍让，原身就会当即反击而不是一直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大家，而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哪一本书教过姐姐一定要让着妹妹，也从来没有一场考试说过当别人的姐姐或者妹妹要怎样怎样。如果不是因为血缘和感情，你以为，我当初为什么恨不得把你别在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
时拂意最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并不是属于她自己的情绪，若是她自己，那顶多就是对于原身的怜悯。
忍让，这样无私奉献的词汇时拂意从来都不屑。
既然觉得委屈，没人要求你这么做，你这么做做什么？
除了感动自己，恶心别人，还有什么其他用法？
江玲这套情感绑架对于原身或许有用，然而对于时拂意来说，啥也不是。
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江玲，时拂意甩了甩自己的手臂，一把从江玲脖子上揪下来她之前使用过的哨子，她也没有回头。
不是不可以回头，只是都这样的，确实没必要。她倒不信只可以活一个人出去这样的说法，她不会动江玲，这是时拂意自己的底线。
她虽说自诩不受世俗束缚，可到底觉得，人总得有点框架支棱起来自己这一身血骨，才能算个人。
做人，得有底线才是。
然而她刚走几步，那将散未散的雾气里面突然横插进一只手，半点没有君子之仪，趁着时拂意后心留空，一把匕首贴上来：“别动。”
是赤哈。
时拂意顺从的举起双手，被赤哈用匕首抵着，与他一路朝前面的小路深处走去。
这渐渐地倒也可以发现，这并不是荒出来的地界。路的长短曲折都有经过精心的测量，还十分用心地种上了百叶黄杨，这叫不出名的树木也被修建的齐齐整整，有人精心打理过。
好半晌，两人走到一处庙宇，说庙宇倒也说不上，朱漆黄瓦，更像是一个供奉之地。只可惜即便是有精心的去修饰，还是看出这里曾经遭受过一番洗劫破坏。衰败之气这种东西跟人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样，一眼看上去就是一个丧字，实在是怎么穿着精致都遮掩不掉的。
那门前，有两个流着哈喇子的虫人在值守，不过和之前时拂意见到的虫人不一样，这些人并不会贸然攻击，时拂意想起来自己之前从江玲身上拽下来的那个骨哨。
“进去！”
门被开了，赤哈给时拂意滚上双手，这才挪开匕首，在时拂意前面开了门。
时拂意也没推拒，抬脚进去。入目是更加荒乱的里子，显然时拂意的猜测没有错，这里曾经遭过好大一场破坏。
庭院正中竖着一个女像，损毁很严重，头被人砸掉了一半，只留下半张悲悯众生的脸与进门而来的时拂意对视。然这女像并不是因此才吸引了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因为……
“来了就给你姐姐上柱香吧。”
那正中心的殿内，有人声传来，时拂意挪移视线看过去，拉藏汗正站在那里，仰头望着那只剩下半张脸的女像，露出思念。
这竟然是当初那个npc女死者的庙观，时拂意沉默地走过去，接过拉藏汗手里的经香插进香炉，炉灰挺多，她的香十分简单的也就固定住了。显然有人常在这里点。殿内中空，上面四四方方的藻井伸出来一只焦黑的枝丫，约摸着是院内那棵老香樟树的。
“这座浮云观当年香火旺盛的时候把那颗树新伸出来的枝丫给熏黑了，这么多年，这树也是个蠢的，竟然也一直都没再长出来新叶子。”
察觉到时拂意的目光落在那枝丫上，一边的拉藏汗开口解释。语气没有十年前的轻狂也没有十年后初见的阴沉，倒是多了几分老友相见怀念的味道。如果忽略外界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虫人的话。
“你应该不知道吧，这是你姐姐的道观，你姐姐刚去世那会儿，我给她建的。卓吉拉雅，多么吉祥的名字，只可惜，命运总是爱开玩笑的。你姐姐在世的时候善名远播，来此求的信众很多，我有时候过来看，看那些人跪在她的女像面前，都会放心一些。她在世的时候最怕孤独，百年之后万人朝拜，总归是有人记得她的……”
拉藏汗说了一段，时拂意没接茬，后者看了看她，笑一下，拍手示意了拉藏汗一下，后者立刻扣着一个人上前——昏迷的悟烦。
看到这里，时拂意才抬头开口：“你想怎么样才放人？”
拉藏汗接口：“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什么攻击你？”
“……”
又是沉默。
然而这一次，对方却再也没有宽容时拂意的沉默，他整个人变得暴躁，突然一下掀开了那女像的底座，当女像的碎石块纷飞，尘埃落地之后，露出来的，竟然是一个沉睡女人的容颜。不是别人，正是这女像的原身。
十年前就失踪的和硕特王妃！
躺在那里的女人穿一件极为华美的丝裙，仪容整洁，头上戴着松石穿成的头饰，其中一颗红玛瑙坠在她的眉心，衬托的她脸色有了几分血气，竟然丝毫看不出来是一个死了十年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在沉睡。
“恭喜玩家，游戏进度96％，进入最终章，”
在那石像内的女尸显露出真是的容颜，时拂意脑海中想起了系统的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