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许久冷板凳的徐太太听到上司夫人终于cue自己了,终于笑起来,回道:“我们家那口子就这样,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督军最近交代的事情该是很重要,他呀,我最近基本上碰不着面,想给他补补也没机会!”
督军夫人听了哈哈笑:“徐司令就是敬业。对了,上次你跟我说喜欢我那天带的那个戒指的,我让人留意了,喏,这次见到又有了,就差人给你寻摸来了。”
督军夫人一边说一边招手,很快有人递过来一个丝绒盒子。一打开,那黑丝绒盒子里嵌着的,是一粒极为漂亮的泪滴形状钻石,此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下,徐太太的脸色是彻底阴转多云,多云转晴了:“哎哟,谢谢督军夫人。”
督军夫人也笑:“行了,我这是贿赂你呢。好好顾一顾你们老徐的身体,督军还指望他帮忙分忧呢!”
“是是是,先收起来吧。”
徐太太连声点头,这下打麻将也高兴了,睨了一眼旁边的时拂意,徐太太还特地喊时拂意看:“萧二奶奶,你看这戒指好看吗,我觉得也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款式。”
这就已经是炫耀上了。
时拂意一边摸牌一边瘪嘴,心想,给我看了难道送给我吗?
不过,她面上倒也不说话,看了一眼,道:“真是好看,怪不得督军夫人喜欢带上了,结果徐太太也中意。好啦好啦,徐太太,轮到你打牌啦!”
时拂意不接招,徐太太也觉得没意思,干脆就继续打牌了,不过脸上的笑容是止不住的。
“一万。”
徐太太打完,时拂意这一次到没有当即出牌,反倒是停了很久。
好半晌之后,她打了一个“六万!”
“成了!”
她这六万一出,一边督军夫人突然开口笑道,推开自己的牌,果然是成了。
督军夫人笑哈哈的,拍了拍时拂意的肩膀:“好妹妹,瞧你之前打那么猛,结果最后手‘出冲’了吧!”
“出冲”指的是最后专门打麻将让被人胡了的意思。
时拂意也笑呵呵的:“怪我运气不行,哎呀,再来再来!”
这几圈麻将打下来,时拂意每次都搞这种高开低走的牌,总是最后“出冲”让一边的督军夫人胡牌。
一下午,整个客厅都可以听见督军太太的笑声,显然是十分尽兴。
等下人过来问晚饭吃什么,督军夫人这才停手,想想道:“徐太太,小南,大奶奶,都留下吃完饭吧,你们男人今天督军也留下来吃饭了,等会儿正好一起回去。”
时拂意等人答应,她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结果出来,就看见徐太太也正好在镜子前面补妆。
时拂意微笑走过去洗手,那一边徐太太见着她,特地把自己的五指张了张,钻石的光顺着镜子反射,有些刺到了时拂意的眼睛。:
“萧二奶奶,你今天这运气属实差了点。唉,这牌高开低走倒是不要紧,就怕人也一样,你说是么?”
时拂意微微笑,假装听不懂徐太太的意思,回道:“徐太太是有学问见识的,这话我也觉得不错。”
她这话表面上顺着徐太太,不过却也是个软钉子。
早先萧大奶奶曾经告诉过时拂意,徐太太没读过什么书,徐司令是草莽出身,如今徐家的一切,是徐司令枪林弹雨里面用命换回来的。
萧大奶奶的本意是提醒时拂意说话注意,不要揭别人伤疤,估计也是没想到时拂意会反着用。
果然,听到别人说自己有学问的,徐太太的脸色顿时有些狰狞,时拂意还是一脸单纯的与她微笑,半点不出破绽。
她这幅软硬不吃的样子让徐太太冷哼一声,重新喷了喷香水,后者临走前开口:“听闻萧家二爷回城第一天睡在宿舍没回家,二奶奶还是上些心的好。”说着,就跟一直骄傲的母鸡一样,没等时拂意回答,自顾自的高兴离开。
时拂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跟自己扯出一个笑容,又一下,洗手间另一扇门被推开。是她大嫂。
萧大奶奶在镜子里和时拂意目光对视,笑笑:“你倒是个聪明的。麻将打得不错。”
时拂意笑笑,回:“害,就是运气差点。”倒是并不在乎刚才自己和徐太太车头花被自己这个妯娌看了笑话。她这幅坦坦荡荡的样子反倒是让萧大奶奶另眼相看。
萧大奶奶显然也没想到时拂意这么回她,倒是给气笑了:“行了,在我这就别装了。那徐太太脑子一贯这样不会转弯,你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她说起来是个单纯的人,你和她计较什么劲儿?倒是你这妮子,是我小看了你。”
时拂意擦擦手,依旧保持自己的微笑:“我先出去了。”颇有些宠辱不惊的味道。
萧大奶奶帮她的时候她也这样表情,萧大奶奶开始好奇她打量她的时候她还是这样,永远淡淡的,让人看不真切情绪。
她离开洗手间,自然也知道萧大奶奶的视线瞧着她,她并不在乎。踩着督军府柔软繁复的北京红蓝小地毯,时拂意在进入客厅前,又摆出自己礼貌的职业假笑。
哪有什么一直的运气不好,不过是她自己一直心算牌面罢了。瞧这督军夫人盯什么花色比较多,几番下来就知道给什么牌能让督军夫人胡牌了。
至于为什么之前一个劲的让自己的碰……
一个人,是在有人与她势均力敌的时候赢了比较开心,还是直接简单赢了比较开心呢?
人对于自己付出更多成本的事情总归是记得更加清楚,情绪的牵动也是更大的。因为付出,是有沉没成本的。因此,得到的时候,成就感和满足感也会更多。
果然,等时拂意打开客厅门进去,督军夫人已经老远朝她招手了:
“来来来,小南,我先前给你准备了礼物,之前忙一直忘了拿出来,现在想起来,快过来看看。”
时拂意唇角勾了勾,理了理自己旗袍的边角,回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