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这么开口问了一遍。
而当他问出这么一句以后,身边的时拂意却突然朝着一边倒去。
“丫头!”
傅衡在最后一刻清醒了。
他刚才感觉自己脑海之中嗡嗡作响。好想有人捂住他的耳朵,扼住他的喉咙,他听不见也发不出声音。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他抄起女孩的腿弯把她横抱起,走了出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雪。
牢房外,数辆军用皮卡把出口团团围住,强光灯把这地方照得亮如白昼。雪花落在灯光里,似鹅毛一样,却又很快因为温度化为雪水。
有雪落在男人染血的军装上,,他抬头看向站在中央的督军和那一排洞黑的枪口,抬步向前。
怀里昏迷的时拂意被裹在他的大麾之下。
对面的副官用喇叭在吼:“停下脚步,再往前开枪了!”
然而傅衡仿佛听不见一样,往前走着。
时拂意一截白腻的小腿从大麾里滑落,同时让所有守在外面的记者疯狂按动了手里的镁光灯。
“砰砰砰!”
三声枪响。靠得越来越近的男人单膝跪下。然而,他的脊背挺直如松,手抱着怀里的女人也从来没有放松过一分一毫。
这一幕震撼了对面射击的人,震惊了最外围抢夺新闻头条的记者。
所有人都下意识停下动作,看着那一片银装素裹之中唯一的暗色。
男人看了看天上的雪,手臂抱着怀里的人紧了紧。随后才腾出一只手,珍宝一样擦干净落在她脸颊上的雪水。
“当白雪落满肩头,我必许你江山如画。”
这是傅衡也陷入昏迷前俯身在时拂意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
可惜,时拂意并没有听见。
她从傅恒最后抬头看她那一眼之后,脑海突然一疼,她眼前一黑。
无数的碎片开始涌向她。
虫人,蓝星,军队…许许多多的人,在一瞬间在她眼前闪过。
决斗,生死,密训…她见过太多太多张脸,遇见过太多人,与那么多人成为过客,却始终一个身影始终陪在她身边,那人和傅恒有些相同的面容!
时拂意猛然之间睁开眼,就看见了头顶白色的天花板。
她下意识想要坐起身,却被人不由分说按了回去:“你做什么,不要命啦!”
是萧大奶奶的声音。
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时拂意抓住萧大奶奶的手腕:“他呢!他人呢?”
时拂意的力气太大,几乎要把萧大奶奶的骨头给捏碎了。她痛呼出声,时拂意才稍稍有些回神。紧接着就要下床:“哲济呢?他在哪,我要见他!”
“你冷静些!他还没醒,你别下床呀!”
时拂意挣扎要起身,最终萧大奶奶按不住她,只能带她去了傅恒的病房。
那天救他的人就躺在那,脸色削白。
“他冲进去救你,腹部受伤了。真是要命,本来就身体不好,也不知道平日里和和气气的人怎么有这样的胆子!只身闯军营,失心疯了!督军是念在他大哥的份上才绕他不死。不过,受这么重的伤,如今也只能看天!”
时拂意听不进耳边的话语,她的眼睛,从睁开的那一刻就只容得下病床上躺着的人。
只消看见眼前的面孔一眼,她腿一软,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傅衡身上。
“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看着病床上的人,时拂意喃喃地问出这样一句,眼底与此同时滚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