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哩嗒啦”的唢呐声响吵醒了梁玉杉,她睁开双目,只见自己眼前一张瑶琴,抬起头,绿纱窗外竿竿翠竹,随风摇曳,手上尚握着母亲留给自己的水晶念珠,原来自己不过是伏案而睡,想起适才所见,历历在目,如今又在自己当初所住的凝绿轩,没想到自己居然回到了十年之前。

只是梁玉杉看着手中的水晶珠串,心知此时母亲已逝,心中凄苦,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只听身后一声“三姐姐,好好的弹着琴,怎么自己倒睡了过去?”

梁玉杉伸手拭泪,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正是当初和自己极好的庶妹梁玉梧,梁玉杉含糊道:“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梁玉梧道:“姐姐要是累了,不如到床上睡,别叫风吹了。”梁玉杉勉强笑笑,道:“好,多谢你了。”

梁玉梧看到玉杉红了的眼圈,道:“姐姐怎么哭了?可是想起娘了?”

梁玉杉苦笑,家中庶妹当初也是唤自己的母亲周氏为娘,只是后来,她们连同不孝的自己,都管南惠香叫娘去了,想到此处,梁玉杉心凄苦更甚,只是敷衍玉梧道:“没什么,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说着,走到绣床旁坐下,好柔软啊,自己有多久没躺过这么柔软的床了啊?

梁玉梧道:“那姐姐说出来好么?我听翠姨娘说噩梦说出来就不灵了。”

梁玉杉笑笑道:“什么翠姨娘,那是你亲娘。”

梁玉梧道:“当着姐姐我是不怕的,只是叫爹听见叫错了,要挨打的。”

梁玉杉自嘲道:“是啊,是姐姐说错了,你们母女也是可怜。”还记得前世出府前,翠姨娘偷偷将自己不多的一点私房赠与自己,那时翠姨娘还曾提醒自己小心,可笑自己却从未在意过。自己既然回来了,总要善待她们母女吧。

窗外又传来“嘀哩嗒啦”的唢呐声,梁玉杉尚在大梦初醒的迷茫中,随口问道:“哪来的唢呐声呢?”

梁玉梧取笑道:“姐姐可是真的叫梦魇住了,娶亲用的这曲《百鸟朝凤》怎么也听不出来了?今儿新夫人入门,这会儿大概已经到了,怎么姐姐竟然忘记了呢?”

梁玉杉听了心下一疼,自己重生了,可是这个时候娘亲已经不在了,自己回到这个时候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自己还要报仇,要让毒妇南蕙香生不如死!

想到此处,梁玉杉咬着牙齿,瞪着眼,不叫眼泪再流下来。梁玉梧见玉杉这般模样,劝道:“姐姐,您别这样啊,玉梧看了害怕。”

梁玉杉努力张开口,长舒一口气息,道:“玉梧,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歇会儿。”玉梧道:“姐姐,你一个人行么?”梁玉杉道:“没什么不行的,我歇会儿就好了。别怕,我没事儿的。”说罢,玉杉又对玉梧笑了笑,以示自己没事。

梁玉梧道:“那姐姐,我先回去了。姐姐要有事,再叫我过来。”梁玉杉点点头,又笑了一笑,梁玉梧看玉杉这般模样,似是没事,便回自己的洗红阁了。

送走了梁玉梧,玉杉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屋顶的天花,繁复的图案叫她有些眼花,眼泪不由得又要往下落,好在四下无人,玉杉号啕大哭起来,为了自己那混账的前世,也为了再也见不到面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