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雪浪回来,马车驶动。一颤一颤地驶出了侯府,驶出了京城。

玉杉知道外祖家就在京中,离自家侯府不过是隔了两条街,今日坐在车上觉得比之前尤其慢,便问雪浪:“怎么还不到?”

雪浪笑道:“好叫小姐知道,这会子去的是舅老爷家在城外新盖的花园子呢。”

玉杉道:“是么?舅舅家盖花园了?”说罢又对玉兕道:“这下子咱们姐妹有福气了,我那舅舅最爱山水,舅母也是丹青妙手,他们营造的园子,自然是不同凡响的,倒是小五、小六两个没眼福。”

玉兕奉承道:“还是跟着姐姐有福气。”

玉杉也不理会玉兕的奉承,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既已出了京华闹市,玉杉也不太避讳,将车窗上的纱帘掀开,一为透气,二为看景。

一路上,流水潺潺,稻花飘香,虽有几个村夫村妇行走,却各自奔忙,全不看这架豪华马车,倒有几个小孩子看了指指点点,转瞬就叫大些的孩子带走了。

马车又走了半日,车夫隔着轿帘道:“雪浪姑娘,您受累问下两位小姐,花园子还有些路程,是继续赶呢?还是寻个地方歇脚呢?要是赶路,总要到戌时上了,要是歇脚,有两处可以歇脚,一处是关帝庙,一处是观音堂。”

玉杉心中暗道,听车夫这意思,大约是不愿意继续赶路了,况他说得也有道理,若到戌时进门,竟成了赶着人家的饭口了,再说走了这半日,人也该用些饭食、马也该喂些草料了。只是这关帝庙是自家供奉的,观音堂是自家外祖家起的庵堂,这两处都各有方便处,又都各有不方便处,若在关帝庙,那住持虽与自家父亲相熟,但自己两个女孩家就这么住下,总是不便,要是在观音堂,里面都是姑子,自己是可以安心住下的,倒是玉兕,这么不声不响的住到了自己外祖家的产业上,怕是心里不痛快。

又转念一想,怕得什么,左右这回就是要住到自己外祖家呢,她又能有什么不痛快呢。当即也不与玉兕商量,便道:“只有我们姐妹在,关帝庙又怎么住呢?自然是观音堂。”

雪浪朗声对外面的车夫道:“小姐说了,在观音堂歇脚。”

很快到了观音堂,车夫将马下了辕,雪浪跳下马车叩打山门,说明来意,那车夫也是常来观音堂送柴米的,自与开门的小姑子相识,不必多说。

那开门的小姑子道:“你们进来吧。”当下自己转身就进去了。车夫道:“雪浪姑娘莫恼,她就是这脾气,也多亏了她这性子,叫观音堂少了许多麻烦。”

雪浪也不理会这些闲话,只回来请两位小姐下了车。

众人走进观音堂,主持慧真老尼迎了上来到:“两位小姐好。”

玉杉道:“法师好,今日擅来,有些打扰,只求一间屋子,叫我们姐妹几个住上一日就好。”

慧真道:“后面一间厢房最是干净,小姐请。”说着,带着众人到了后面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