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凤栖处,见行李已经收拾停当,便对黄莺道:“云姑年纪大了,叫她先下去歇着,你在这就够了。”
云赤霞道:“不用了,我和黄莺一并照顾着姑娘。”
玉杉一边给琴换弦,一边道:“叫您歇下就歇下吧。本就有伤,逞什么强呢。”
云赤霞道:“那就依杉姑娘了。”说罢,便往旁边小屋歇下了。
玉杉换下了断弦,才想起来忘记带富裕的弦来。便对黄莺道:“你到抚云轩香芷小姐那,找她寻副弦来。哦,是了,你不知道抚云轩在哪。园子里随便找个丫鬟仆妇一问不就知道了么?”
黄莺道:“这刚一到,怎么好就找人要东西呢。依我说,您待见了舅老爷之后,把那两本宋版书奉上,再有什么想要的,再说也不迟。不如,您上床上歇着,我给您那膝盖再上些药。”
玉杉自昨日在碎瓷片上跪了,之后便是接连颠簸,今日帮车夫老吴抱起云赤霞又过于用力,拜师时跪在硬地上,拜见外祖母时也没有蒲团,接着,又跟着逛了小半个园子,全靠一口气撑着,此时被黄莺提起,霎时间,疼痛翻了几倍的涌了上来。当时便站立不稳,伸手要黄莺来扶自己。
黄莺见玉杉这般模样,哭笑不得的扶玉杉坐到床上,道:“您等等,我去拿药膏来。”
玉杉点点头,待黄莺走后,也不强撑,往后一倒,便睡下了。
却说黄莺走到一旁厢房,却见云姑虽是躺在床上,却是一没宽衣解带,二没铺好被褥,竟是将大小包裹放在内侧,自己头下也枕着一个包袱就睡下了。偏巧黄莺要那个包袱就在云赤霞头下枕着,黄莺想要上前唤醒云赤霞,却不忍打搅正在养伤的云赤霞,想不叫醒云赤霞,玉杉那边又确实等药。
却说云赤霞虽在睡梦中,也听到了有人进屋,从脚步声听出是黄莺,只当黄莺也是回来歇着的,也就不再理会,可是后面既没有听到黄莺坐在凳上,更没有感受到黄莺上床,竟似完全不动一样。云赤霞心中起了疑惑,干脆睁开双目道:“是黄莺么?”
黄莺道:“干娘,是我,过来给小姐拿药来。”
云赤霞坐起身,道:“小姐怎么了?”
黄莺道:“膝盖伤了,本来想过来拿了药就走,没想到您竟拿了那包裹当了枕头。”
云赤霞道:“跑江湖的,习惯了,东西不放在身边总是不踏实。”说着,将刚才拿来当枕头的包袱拎起来,将给黄莺。
黄莺接过包袱,取出药来,道:“实在是耽误您歇着了,您要累,还是铺盖好了再睡,也解乏。”
云赤霞道:“不必了,我和你去看看小姐。”
二人回到正屋,却玉杉躺在床上,便小心翼翼的给玉杉褪了下面的衣裙,只见玉杉一双膝盖红得红,紫得紫,昨日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有崩裂的。
这样的伤,在云赤霞看来,实在算不上严重,却也比自己想象得要重得多,一开始云赤霞答应玉杉留下,全是为了自己能有个栖身之处,教自己免受奔波,待自己将来功夫再有长进,便撒手离开,对于玉杉,也不过是敷衍而以。玉杉所述的难处,她也只当是闺阁女子,把一些家务琐事看得比天都大。如今看了玉杉的伤处,点点血迹倒像尖锐之屋刺伤,淤肿之处又明显是跪得久了造成的,必然是跪在了碎瓦上了,远比自己事先想到的要严重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