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梁文箴要运作的事,原来是周家少爷周?的妻弟刘知微的同年杜珏,在乡下与人争买一妓,伤了自家性命,伤人的那家也是个监生,要说二人都是读书人,便该有些读书人的体面,纵是有些争执,也该有些矜持,秉承着“君子动口不动手”准则,谁料二人却在风月场上,一言不合,竟闹出人命。
虽说出了人命,但两个书生间的案子却也不至于惊动定远侯府。纠纷双方一开始也确实是在当地县里打官司,只是,打过之后,一头不服,便到府里连知县一并告了,知府本不愿接这案子,只是要借机整治素日与自己不合的知县,便接了;再后来,知府判下来,另一头又不服,便到京中连知府一并告了。
就这样,一堂告过一堂,经手的官员早已不在意双方是冤枉还是不冤枉,全为了借此案肃清不服自己的下属而审。就这样,一来二去,官司闹到邢部大堂,倒不是说杜家走了周?少爷的门路,而是那邢部如今的尚书王廷珍,是一位最通世事人情的,律法有多少条不一定记得,官场上上到王侯下到县台,谁和谁有什么样的亲眷,再清楚不过了。是而一接手这个案子,便知死去的书生有一位同年的姐夫是周家少爷周?,周家父子都是为人清正,想借此卖他的面子都卖不了的,便想到将这情面卖给周家的亲家――梁家了,便下帖子邀梁文箴到自家一叙。
而梁文箴到了王府,知到了事情原委,料想只要正当审问,便不会伤了周家的颜面,当即也不说旁的,只命王廷珍依着律法公事公办,不许徇私,便打道回府了。
却说梁文箴回到自己家中,只见自己夫人以手支颐,打趣道:“别这样了,不知道的该以为你牙疼了。”
南惠贤问道:“事情办妥了?”
梁文箴道:“没什么办不办得妥的,这事原与周家无甚关连,只要王廷珍那个滑头不徇私枉法,便伤不了周家的颜面。”
南惠贤道:“伤不了就好,要我说,虽然是亲戚们好,也别凡事都往里面掺和,您是武将出身,和旁的大臣交往太多,引人忌讳,周姐姐在时,也常这么和箴郎这么说的。您难道都忘了么。要是周姐姐知道如今您为了她的家人,便和王廷珍这种滑头交往,怕是要难过了。”
南惠贤这一番话,说得梁文箴有几分不悦,当即拂袖要走。
南惠贤问道:“箴郎,你去哪?”
梁文箴道:“外书房。”
南惠贤道:“那您晚上还回来么?”
梁文箴道:“不回了,你自己睡吧。”
原来自梁文箴走后,南惠贤对梁文箴为周家挨不上边的事而忙活,心中便十分不悦,是以便打定主意,要到梁文箴回来时,便借当初周氏夫人在时的话,劝梁文箴少管此事。谁料梁文箴本未逾矩,哪里听得下去这个,直接恼了,自己回外书房,不见南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