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炎炎夏日,到了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梁玉杉冰冷的手指,捻动着水晶珠串,心中一点点沉淀着这两日的事,严格说起来,她在冒险,如果她只想要平安,那么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南蕙香依旧是如前世一样,人前人后“善待”自己,只要在她安排她的侄子南明礼向自己献媚时,自己不动心,等父亲将来给自己说一桩亲事,这一生总不会太差。可是梁玉杉要的不只如此,她要的甚至不止于负仇,她有她的抱负,她的志向,她要有一天,一旦提起梁玉杉,没有人会不竖大拇指。如今,在周府花园,暂时避开了侯府内的嫡庶之争,她只需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学习,学医、学武,就是现在用不上,将来总是有用上的时候的。想到此处,玉杉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黄莺在一旁打着络子,见玉杉不停的捻动串珠,打趣道:“姑娘可是在念佛么?向佛祖许的什么愿?”

梁玉杉听黄莺取笑,道:“念的什么佛啊,不过是手上闲着难受,随手就捻着玩了。要么,把你手里的丝线给我几根,我也打个络子玩儿。”

黄莺将线笸箩往玉杉面前一捧,笑道:“请。”

梁玉杉撇了黄莺一眼,低下头,挑拣着丝线。

南蕙香,蕙为佩兰,秋开红花,便是红色了。

南明礼,隐藏在你的温柔体贴之下的是一颗黑心,便是黑色了。

南氏,一开始你到我身边时,连名姓都是假的,到最后翻然悔悟,一头撞死,也算可怜,不过这一生,我还是不得不防备你,一根白线,看你最后染成什么颜色。

梁玉杉挑了三根不同颜色的线,编在一起,又结了盘扣,系在手腕之上,不算华丽,却也简约大方。

黄莺见了,笑道:“姑娘要什么样的镯子没有,戴几根丝线,又有什么看头。”

玉杉道:“我听乡野人家的姑娘,便是到了过年,连绢花都没有一朵的,有根红头绳,都能高兴半个月的,如今在花园里,几根丝线,算个野趣吧。”

黄莺道:“您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道理,昨儿不让戴红艳的衣裳,今儿这丝线,可是您自己挑的红的呢。”

玉杉道:“横竖我有我的道理,要你管呢。”自己不着艳衣华服,是为了提醒自己母亲已逝去,可更多的还是给旁人看的,今日系在自己腕子上的丝线,更是在提醒自己为自己,也为母亲报仇。可是黄莺,这件事又怎么能和你说呢?

黄莺见玉杉有些不大高兴,哄道:“姑娘别恼黄莺,黄莺明日给您细细的打个络子,好不好?”

玉杉道:“你现在手里这个不是给我打的么?”

黄莺道:“是,不过这个还不够细。”

玉杉低头看了一眼黄莺手中的络子道:“也就很好了。用不着再细了。”

黄莺道:“姑娘不恼黄莺就好了。”

玉杉道:“我多早晚恼你了?不过是有些事,实在是不便和你说。说了你也未见得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