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玉杉的一套说辞,有那觉得玉杉心思细腻的,也就有那觉得玉杉太过老实好欺的,这且先不必细说。

单说教众小姐诗书的赵夫子道:“素音你现在倒不如一个孩子了。”

玉杉道:“夫子谬赞,玉杉不过是身在其中,更知道这里的厉害罢了,陈夫子一派天然,心地坦荡,自然是想不到这个的。况且,陈夫子的医道、琴道,皆是上流,这些日子,玉杉还想和陈夫子多讨教些呢,还望陈夫子不吝赐教。”

陈素音讪讪地笑道:“姑娘的琴艺也不在我之下了,哪里还敢说赐教二字,不过姑娘若是愿意与在下一同弹琴取乐,却是极愿意的。”

这些日子一直与陈素音学琴的周家四小姐香芷道:“玉杉姐姐的琴技,真的和陈夫子您一样好了么?”

陈素音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是的。”

玉杉将手一摇,道:“哪里的话,是陈夫子抬爱了,我的琴声,不过勉强能听,不辱没了姐妹们的尊耳罢了。”

赵夫子道:“好了,你们也不必这般谦让了,叫我们这不会弹琴的人听了,也不知该说什么。”

陈素音道:“您是不会弹琴,可您却善听,不如您评讲评讲我和玉杉的琴?”

赵夫子道:“说你不如孩子了,你倒真来劲了,还正经和玉杉比起来了。”

玉杉道:“赵夫子您就讲讲吧,也叫玉杉知道自己的琴声还差在哪儿呢。”

赵夫子道:“你这丫头,还真和她是一路人,偏会架弄我,我不会琴,也就听个意思,好不好的,也说不出什么有见解的来。”

玉杉笑道:“赵夫子是不肯赏脸了。昨日外祖母还说我遇到了您,小心您的戒尺呢。看来您是真的看不上我了。”

赵夫子道:“二、三年不见,怎么这般油嘴滑舌了。”

玉杉故意夸张的闭上口,将眼睛往上一望,引得众人一笑。

这时香芷看陈夫子、玉杉都弹过琴了,自己早有些跃跃欲试,却见众人一直话题不断,也不好拦,这时见玉杉住了口,便趁机道:“夫子和玉杉姐姐都弹过了,香芷也想试试。”

玉杉让开琴桌,道:“好啊,我也许久没听香芷你的琴呢。还记得上次见面时,你还刚开指,只会一个《湘妃怨》呢。”

香芷坐在琴前,陈夫子上前替她调了音高,只听香芷道:“这曲子是我新学的,还不大熟悉,大家勉强听罢。”

说罢右手中指往四弦上一勾,一曲《玉楼春晓》开始了演奏。

听着香芷青涩的琴音,玉杉不由得想起了少年时的旖旎春光,这两日来,玉杉虽是回到了未出阁时的闺秀年华,却是不停的争执、算计,便是与黄莺取笑,也是充满着疲惫,唯有此时,听了香芷的琴,虽然稚嫩,却是闺中女儿该有的情态,不由得心中也变得暖洋洋的,竟不知是心神放松,体会到了闺中风光,还是红日高升,室温渐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