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兕跟着黄莺走到内间,见玉杉确实是闭目躺在榻上,只得静静地跪在玉杉榻前,做出一副认错的姿态。

而玉杉初时虽是闭上双目,心中却是默念着刚才所读的书,只是书中所写,皆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教她入堕五里雾中。却是强迫自己思考书中的内容,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头脑发晕,渐渐地,假睡便成了真睡。

一觉醒来,已是将近晚膳时分,玉杉一声:“呀,怎么睡着了呢。”翻身坐起。

看到玉兕跪在自己面前,玉杉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啊,妹妹,你怎么跪在这儿呢?来,快起来。”说罢,便一边伸手去要搀玉兕,一边高声喊道:“黄莺,死丫头躲哪里去了,四妹妹来了,怎么也不叫我。”

玉兕道:“姐姐莫怪黄莺,许是忙去了。”

玉杉又向跪在玉兕身后的锭儿道:“你快扶你们姑娘起来,我这儿也没那么大力气,架不动你们姑娘。”

玉兕道:“锭儿,先别动,姐姐,你不原谅玉兕,玉兕不敢起来。”

玉杉明知故问道:“我原谅你什么?”

玉兕低下头道:“请姐姐原谅玉兕,玉兕不该和姐姐顶嘴,不该不告诉丫头便在园子里闲逛。”

玉杉轻叹一声道:“你愿意逛园子,不是什么错,只是不该不告诉别人,叫大家跟你担心,几位老人家那里已经过去了,倒是染红楼的大小丫头,该怎么安抚,你自己安排,姐姐不管你。”

玉兕唯唯。

玉杉又轻叹一声道:“至于你顶撞我,我也不说原不原谅你,等回去,你自己跟爹说。”

梁文箴待子女一向严厉,甚至于近乎严苛,以至于众姐妹兄弟都惧怕着梁文箴,前几日玉杉的一场大闹,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甚至可以说,那一日玉杉以膝盖受伤,换来了能自主凝绿轩人事,是梁文箴对她的疼爱。

此时,玉兕听到玉杉说要自己去和父亲说,一颗心忐忑不安,直向玉杉膝行几步,拉着玉杉的裙角道:“姐姐,求求你,别和父亲说,好不好。”

玉杉微微一笑道:“我不和爹说,是叫你自己去和爹说。”

玉兕道:“姐姐,你怎么罚我都可以。”

玉杉笑道:“好了,快起来吧,咱们现在是一样的人,我哪能罚你呢?锭儿,快扶你们姑娘起来吧。”

玉兕道:“您是长姐,妹妹有什么事做错了,您自然可以管教,求姐姐饶过妹妹这一回。”

玉杉站起身来,走向锭儿,道:“我叫不动你们姑娘,是不是也叫不动你?扶你们姑娘起来。”

锭儿膝行几步,到玉兕身边,伸手要搀。

玉杉道:“玉兕,我当你是妹妹,该和你说的话,我一句不会少说,只是别的事,我都好教,你该如何对我说话,我不能教,只能叫长辈来教。你明白了么?今儿这事,我不为难你,你怕和爹说,我也懂,后面的日子里,我要忙于向陈夫子学医,可能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你在一块儿,我不管你和不和爹说,但你和我面前大呼小叫的事,我不想再看见了,懂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