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虽说不拿慧真说的词当一回事,却还是觉得奇怪,若说是为了奉承自己,便该说些叫人听得懂的吉祥话,若说是有什么预示,又不该是这般平仄都对不上的,总该是浑然天成的文字,才更显灵异。

一时想不出原因,便问云赤霞道:“师父,您见过算卦的么?”

云赤霞道:“这有什么没见过的,人多的地方,哪个街口没有两仨个的。”

玉杉道:“他们会像这般说的不清不楚的么?”

云赤霞道:“哪般?”

玉杉道:“刚才慧真法师说的那些,你听过类似这种么?”

云赤霞摇摇头道:“倒是没见过,您说平仄,韵律,我也不大懂得,江湖上算卦相面的,都有几套词,寻常人们问的事,不过那几样,问什么,他们便背一套下来。”

玉杉道:“这要是算假了呢?人家要往南,他那套词是往北的可怎么办呢?”

云赤霞笑道:“这您就不懂了,他们的词都是说南也可、说北也可,碰上了呢,便是他算得准,碰不上的,便是你理解错了。”

玉杉笑道:“这倒是有意思,不知道他们这些话,有没有书呢,要是有的话,拿来看看,倒有趣。”

云赤霞道:“他们这一行的秘诀,都是师父口传的,哪里有落在纸上的呢?落在纸上,万一要是丢了,再遇到有心人大肆刊印,可不是绝了他们这一行了么?”

玉杉讪讪一笑道:“是我想得简单了。再说回来,要是依您看,慧真师太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云赤霞道:“这假和尚假老道糊弄人的法子,我是知道的。可真僧人,真道士的修行,我却是不懂的。”

玉杉道:“您觉得慧真师太的话是真的在预示些什么么?”

云赤霞道:“这个,我是真不懂了。”

玉杉拿起纸笔,将适才慧真念的那段词默了下来。拿着纸,道:“‘红尘千丈算加减。总是那,凤华光闪’。这一句就是个虚词,寻常生拽出个诗说自己看透的总是离不开什么红尘万丈、万丈红尘的。‘梦觉时、又入梦一重’还是虚词,倒比前一句文字强些,不过比前代刘翰林的‘梦中迷梦重重梦’差得远了,‘但不信、美人幽暗。’这一句简直不通,若是说叫人别沉迷与美色,可我又不是男子,况且便是沉于美色,又如何是美人幽暗了呢?‘万条丝网青锋剑’,是想化用情网、慧剑一类的词么?‘多少计,过铁门槛。’又叫人看不懂?‘越南疆,凤九重,抚孤君,临天下’,这几句又像说是要君临天下的样子,可又与我一个女孩何干呢?末尾‘重摘香萏’这一句更是加的莫名其妙的,与前几句的格调全不同了。”

云赤霞道:“这个东西,若真能应上什么事,到将来遇到时,也就知道了,姑娘既然能记下这诗,这纸也不必留了,若到别人手上,也是麻烦。”

玉杉听了,笑了笑道:“师父说的很是。我这就烧了。”说着,便就着蜡烛给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