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箴轻叹一声,心中暗道:玉杉若真如玉兕所说,这般淡定、这般深沉,为何适才在我面前是那般要死要活的呢?若不是如玉兕所说,那是她在玉兕面前撒谎呢?还是玉兕在我面前撒谎呢?这些小女孩的心思,怎么竟这般难猜呢?

想到此处,梁文箴微一捻髯,心思惆怅。就在此时,梁文箴只觉车中的药味更加重了。

不,不对,不是车上的味道。梁文箴又将右手凑向自己的鼻子下面,霎时间,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心中起了疑惑,自己的手上怎么会有药味呢?自己是什么时候摸的药呢?

梁文箴又将手放到鼻子下面,深深吸了几口,这味道好熟悉,可又是什么啊?

梁文箴闭上双目,慢慢回想自己这半天都碰到过什么,饮宴时还没有,去探玉杉时也还没有,与妻弟告别时有了么?自己一时竟想不起来,难道就是在探玉杉时碰到的?在她那喝茶时,也没有,难道是自己抓她的时候?

对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是啊,磕碰的淤血,总是要先是红肿,再慢慢地显出青紫来,又怎么会那么快呢?除非那时她身上就有伤了。可是她身上有伤,为什么要去砸呢?她去砸的时候,手上并不像是留力了,本就有伤,却还要砸,难道她是在做苦肉计给我看?好丫头,险些着了你的道儿。你只说腕子疼,什么也没说,我自然而然的认为是恼怒之下砸伤的。但是,她即使不这样闹,和我说了,我也不会不查的,她又何苦这样做呢?难道只是为了和我说她自己的委屈,只是,她又怎么知道我会提到卓文君的呢?也许,她的伤与此无关,只是一个意外。

如果她的伤只是一场意外,那么,伤又是从哪里来的?周家待玉兕都是那样好,更何况,周家本就是担心我娶了新妻,对玉杉不好,才会对接她过去住,又怎么可能对她不好呢?难道说是那云姑?江湖草莽,是她对杉儿起了歹心。想到此处,梁文箴掀开车帘道:“停车。”

车夫老方停下了车子,对梁文箴道:“侯爷可是走得累了,要歇歇?”

梁文箴冷道:“歇什么,掉头回去?”

玉兕拦道:“爹,怎么了?方师傅先别掉头。”

梁文箴道:“接你姐姐回家。”

玉兕想问原由,又怕说得多了,叫梁文箴疑心自己不愿意叫玉杉回家,便闭口不语。

一旁雪浪大着胆子问道:“侯爷,可是杉小姐怎么了?”

梁文箴道:“她和我说话时,手臂碰桌子上了,露出了伤时是老伤,我当时一时疏漏,没看出来,怕是云姑现在,得叫她回来。”

雪浪道:“侯爷,您要接杉小姐回来,自然是有您的道理,可是您这会子急急忙忙地回去,要怎么和舅老爷说呢?奴婢斗胆说一句,咱们先回去,再等待一两日,再去接杉小姐。”

梁文箴一时踌躇,道:“罢了,先到前面关帝庙落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