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道安、梁玉杉尚未及推辞,蜜儿丫头抱着香芷的琴来了。

梁玉杉将琴放在膝上,调了调弦,道:“咱们家常弹着玩,独弹无趣,香艺姐姐,我弹你唱,好不好?”

香艺也不推辞,道:“你说吧,想叫我唱什么?”

玉杉心中还想着落花,便笑道:“白石道人的《鬲溪梅令》姐姐可还记得词么?”

香艺故意为难玉杉道:“不记得了,你写给我好不好。”

玉杉道:“我那两笔字,别为难我了。黄莺,拿我那本宋诗来,我记得上面有呢。”

黄莺听了,进屋拿来宋诗,交与玉杉,玉杉翻出那一页,递与香艺,道:“姐姐,就是这个了。”

香艺笑道:“你倒早有准备,你只顾为难我,问我记不记得词,我倒知道你打过来,就没弹琴,我看你还记不记得谱字,你要是耽误了我,看我不挠你?”

香艾放下手上的一枝山茶花,道:“那不成抓破美人脸了么?”

玉杉面上一红,道:“姐姐们拿我取笑。”说罢,轻弹几下,试了试琴音,道:“姐姐开始了。”

“好花不与殢香人,浪粼粼。”香艺声音清越,唱这伤怀惜花的歌曲,另有一翻风味,令人听了,并不伤感,反而觉得更应珍惜眼良辰。

唱到下阙,因史氏夫人名字中带有一个云字,“木兰双桨梦中云”便有意唱做了“吟”字,玉杉不知,只道香艺唱错了音,见众人神色并无异样,便也不理会。

一时曲罢,众人只觉神清气爽。香艺停了歌喉,对香芝道:“你前儿说杉丫头的琴好,我还寻思能好到哪里去,又听人说她这些日子一直看书,我还想,就是本来弹得好,这些日子也该生疏了,却是我小看了她。”

玉杉道:“香艺姐姐谬赞了,还是姐姐唱得好,遮了玉杉的琴艺生疏。”

周道安对母亲道:“母亲,您看,她们姐妹互相谦让的劲儿,一般的亲姐妹都比不过的。”

周老太太年纪大了,自然愿意看到孙女们和顺,遂道:“杉儿这丫头是好,可是总得回她们梁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周道安道:“可惜周?侄儿也没个兄弟,不然,老太太想长久的留下杉儿还不容易么?可惜侄儿媳妇儿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史氏夫人连连摆手,示意周道安不要继续说下去。

周老太太轻叹一声道:“这是没法子的事,好好的,你说这个做什么?怎么,你看上杉儿了,我可先说好了,自古父母之命,可是杉儿的婚事,要是老太太我看不上,不点头,我可不管什么定远侯府,到时就把杉儿留我身边,看他定远侯敢不敢告御状去。”

底下梁玉杉听了,脸色绯红。史氏夫人是儿媳不敢劝,一众女孩都面皮儿薄不能劝,只得引起话题的周道安道:“定远侯是一个不敢得罪老太太的,有您疼杉儿,杉儿算是无忧了。”

周老太太长舒一口气,道:“有日子没听艺丫头的歌了,艺丫头再唱一个。”

香艺又连唱了几个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