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天明,带着众丫头收拾好凝绿轩,已是中午。玉杉道:“黄莺,拿二两银子,叫厨房正经开桌席面来。”

二两银子的席面,在侯府算是简陋的,不过是寻常家养的鸡鸭、城里河上钓的鱼,既没有獐狍野鹿,也没有山鸡海蟹。只是看在银子的面上,厨房里安排得还算是丰盛。

梁玉杉看着一桌席面,对云赤霞道:“云姑,您看这一桌,要在外面,合多少银子?”

云赤霞道:“看在哪儿了,要在京里,米贵肉贵的,没有二两,也有个一两四五的。”

玉杉笑道:“这么看,也还差不多,可是有一样,咱们这可没用他们另外采买去,煤火也是用的府里的。这二两,得有一两五是他们白赚的。”

云赤霞道:“姑娘太仔细了,外面有句俗话‘厨子不偷,粮食不收’。”

玉杉道:“这又是什么俗话?”

云赤霞道:“姑娘您想,人这一饮一食,都经厨子手,凡事不让他们拿痛快了,他们真动点什么手脚,到最后吃苦的还是主人家?”

玉杉道:“他们还敢下毒谋害不成?”

云赤霞道:“这个不好说,以往外面也不是没出过这样事的。”

玉杉道:“要这么说,不单厨房里,便是黄莺她们,每日里端茶倒水的,我也得小心了。”

黄莺连道:“我们可不敢。”

玉杉笑道:“知道你不敢。行了,都坐下吧。今儿,算是我请你们的,忙了这么久了。”

众婢扭捏不敢坐,黄莺道:“小姐叫坐就都坐吧。”说着,便在玉杉右手坐了。从丫鬟才陆陆续续地坐下。

玉杉道:“都坐了,饭前,我先说两句,凝绿轩,谁进谁出,打现在,我说了算,打下个月起,你们的月钱,你们打我这儿领。我昨儿也问了,你们中有一个月一两的,也有一个月八百钱的,也有一个月五百钱的,打这个月起,我给你们就算抹平了,一个月一两银子,另外,黄莺、梁翠、云姑、樱桃,一个月是二两银子。”

众人皆称谢。

玉杉道:“只一样,你们打下月起,拿多少银子,别跟凝绿轩以外的人说,倒也不为别的,因为公中没有人多派钱,是我拿自己的月钱给你们补上的,你们也会算,这样一个月下来,我一个月,也有不了二两银子。你们也别说别的,你们不管是雇来的,还是买来的,还是家生子,你们这样辛苦地与人为奴,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家人,比之前过得更好些罢了。既如此,只要你们肯用心,我多给你们些,也不算什么。只是,这些话,别到外面说去,到外面说了,难免她们有对各自的主子,心怀怨恧的。知道了么?”

众婢称是。

玉杉又道:“不过,我说了给你们加些月钱,也不是白加的,一个是,你们做事要用心些,这不必说,再则,我今儿把话挑明了,我给你们比别处更多的月钱,若是再有心向别处的,别怪翻脸。三则,你们中,大部分人都不识字,有些细活做不了,打明儿起,每天申时起,同梁翠学一个时辰的字,你们各自的活,都错开这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