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赤霞本也不是不懂公侯府里千金小姐的不易,这些时日,又看梁玉杉为摆脱不幸,所做努力,早对玉杉起了护佑之心,此时看曾淑慎这样说,观其神情,也像是出自真心,当即道:“大太太有心护着我们杉小姐,云姑斗胆和您求一件事。”

曾淑慎道:“你说罢。我听听是什么事儿。”

云赤霞道:“自古以来,女子一生幸与不幸,全在所嫁何人上。便是大才如李易安,所嫁非人,也难逃牢狱之苦。如今,南夫人未见得会在杉小姐的心事上用心。所以,云姑想向您求一个她们姑娘家开不了口的恩典,您多少替她物色个好的吧。”

云赤霞口中的李易安,便是人们所熟知的写下“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宋代才女李清照,当初,颇负才名也颇负财名的李清照,顶着世俗所不解的压力,二婚嫁与张汝舟。当李清照得知张汝舟的官职得来并不清白,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告发。而依宋时法度,以卑告尊,便是所告属实,也难逃牢狱之苦。

曾淑慎一直严肃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道:“别说这好的,不是那说找就能找到的。便是能找到,我给她做个媒,可最后,不还得她亲爹点头么?虽说是长嫂如母,如今侯爷还敬着我些,可我这大嫂的话,又怎么敌得过枕边风呢?况且,什么叫好的?辅国公府的小公爷,算是好的了吧?你知道玉仪这二年的辛苦和难处么?说了你也不一定信,今日是小公爷,明日是阶下囚的事,不是没有,谁能看得透后面几十年到底能发生什么事呢?”

云赤霞心中暗道:“朝入天子堂,暮成阶下囚,满目花团锦簇,转眼白骨如山的事,我又怎么不知道呢?若非当初,天子一怒,我又怎么会流浪江湖呢?”

曾淑慎看云赤霞满面萧然,只当是为玉杉悬心。便笑语劝道:“怎么这几句话,就吓得你成这个样子了?我替她多用些心就是了。看来,杉儿救你是真没救错。对了,你刚说是她救得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云赤霞道:“我本是江湖卖艺的,那一日在城外遇到强盗抢走了我的包袱,又把我打伤,我当时躺在地上,是杉小姐送我去观音堂,给我治的伤。”

曾淑慎道:“你是江湖卖艺的,难怪这精神气儿就和咱们家里这些女人不同。你既然是闯荡江湖的,那正好,真有人要伤了杉儿这孩子,你多替她抵挡下就是了。我们亏待不了你的。这孩子她娘在时,和我最是要好的,再没有一般人家妯娌间的龃龉不睦的。”

云赤霞道:“杉姑娘有您这个伯母疼她,是杉姑娘的福气。”

曾淑慎道:“哪里,她和玉仪,乃至底下几个小的,都是梁家的孩子,我总不能只疼自己的女儿呢,便是今日形势逆转,她娘尚在,也不是那温柔和顺的性子,我也必然像今日待玉杉一样,待那几个好的。倒是杉儿救了你,你又能真心护她,凡事替她想,是她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