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曾淑慎母女,梁玉杉重新端起了饭碗,黄莺满是关切地柔声道:“姑娘,饭菜是不是有些凉了,要么黄莺端下去再热热?”

玉杉摇摇头道:“不用了。就先这个样吧。”说着夹了块豆腐,放在了口里。如今,她有太多的事要做,又哪有心思在吃饭上下太多功夫呢?

云赤霞看玉杉竟是真要吃素的模样,微微颔首,问道:“姑娘,刘婆子那边要不要我晚上悄悄地过去看一眼?”

玉杉微微一笑,道:“不用了,你现在就是去,也看不出什么来了。等唐婆子回来再说吧。”

云赤霞道:“这么说,姑娘是信她了?”

玉杉又夹了一筷子青菜,道:“这还真说不上,不过,她也是个可怜人,叫她就这样告老,再不入府也就是了。对了,你们都还没吃饭吧,一块儿坐下吃吧。”一起坐下吃饭,总比她这样低头夹菜,抬头看人,来得轻松,也叫樱桃、黄莺她们觉得自己待下宽大。

云赤霞带头搬凳子坐下,梁翠、黄莺、樱桃也就都依次坐下。

黄莺问道:“那她要是不走呢?”

玉杉道:“我一次给了她三十两银子,她为什么不走呢?”刘婆子一个月不过三百文钱,一年不过是三千六百文,不过三年银子左右,三十两纹银,要顶刘婆子十年的月钱,对于年老失子的老人,哪有不同意的理呢?况且,拿了银子,还能回家养老,不拿银子,虽然看园门的活不累,可到底也是为人奴婢,只要刘婆子没有老糊涂,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

黄莺依旧满是疑问地道:“您能出三十两,别人就能出五十两,再说,黄莺还真想不通,您一定要她走,又是为了什么?”

玉杉不无得意地道:“为了腾个空儿出来啊。你这几日且想想,你所熟识的人当中,有谁能不嫌弃这三百钱少,回头告诉我。樱桃,你也想着些。”

黄莺笑道:“原来,您不是疑心刘婆子啊?”

玉杉心中暗道,是谁传递又有什么重要,例来看门的有个传递是再所难免的,查她们,也不过是查她的上下线都是谁,只是,要害自己的人是谁,昭然若揭,自己给园门安排一个自己的人,才是要紧。

玉杉给黄莺解道:“园门就这两个人看着,要说有了什么私下传递的,不是她,就是唐婆子,要真是她,她想拿了银子就走,我容得下,她背后的主人也容不下。要不是她,只是有人算准了她老迈昏聩,趁园门只有她一个人的看着的时候传递东西,我革退了她,另换他人,也算是为了园中姐妹的安全着想。”

黄莺敲敲自己的脑袋,道:“这个,您容黄莺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合适。”

玉杉道:“你是得想想,我也得想想,待刘婆子出去之后,怎么安排咱们的人进去。”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安排。

樱桃大着胆子道:“奴婢瞧着侯爷待您还是挺疼爱的。依奴婢这小见识看,您只要和侯爷说了,侯爷定然是许的。”

玉杉笑骂一声道:“傻丫头,侯爷该管的朝廷大事,不是咱们后宅丫头仆妇谁看门,谁扫院子的事儿。”些须小事,她可不能为这个去招梁文箴的烦。

云赤霞想起刚才送走的曾淑慎,道:“后宅的事,您去找大太太说也行啊。”

玉杉微微一笑道:“这倒是条路,可是,大伯母这些年不怎么管事,算了,先不想这个,等想到给谁安排这个差事时,再想吧。”毕竟还没有人选,且不必太过着急如何安排。

云赤霞道:“其实,我去做这个差事也可以。顺便还能查访下是不是还有什么蛛丝马迹。”

玉杉看着云赤霞,仿佛云赤霞的脸上写着字一般,道:“您去?”

云赤霞解释道:“园门口比凝绿轩开阔些,您知道,我是江湖卖艺的,宽敞些的地方,待着更舒坦。”

玉杉摇摇头,道:“您嫌弃凝绿轩地方狭窄,我呢,不说什么,不过您也不至于为这个就要看门去。您就在凝绿轩,白天里,您只管在园子里四处逛去,只一样,到晚上,您一定要回来就是了。我倒是不怕别的,实在是,若没有您,玉杉今日可就是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您走了,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我可怎么办呢?”如今她不能离开云赤霞,倘若云赤霞不在她身边,再有人向她投毒,她没有一点把握,能保证自己能够识破。

一边的梁翠一直没有说话,专心吃饭,这时低声念了一声佛,道:“姑娘恕罪,梁翠吃完了,还有活儿,先下去了。”

玉杉笑道:“行了,回去也别忙碌,歇着吧。”

看梁翠匆匆离开,玉杉摇摇头,笑叹道:“她是佛前的人,看不惯咱们说这个的。”

黄莺劝道:“姑娘别和她计较。她就是这样的脾气。”

玉杉摇摇头,道:“我哪里是要和她计较呀,只是,要是能绣绣花,看看书就是一天,谁会整天算计这个啊。”

云赤霞也劝道:“姑娘也别伤感,这样的事,要说在宅门里,也不少见。咱们见招拆招的就是了。”

玉杉痴痴地看着云赤霞,满脸恳切地道:“那您别再说要离开凝绿轩了。”

云赤霞看玉杉此时说话,竟也有些孩子气的,摇头一笑,道:“好,不离开了。”

玉杉微微一笑,心满意足,转头对樱桃道:“樱桃,你吃完饭后,去叫月儿来。”

樱桃放下碗筷,便要出去,玉杉道:“别忙,吃完了再去就行。”

樱桃笑道:“没事儿,就现在,省得她们吃完了饭就出去乱逛。”说罢,三口两口的吃完了碗里剩下的饭,放下碗筷就去找月儿。

看着樱桃离去,看着屋里只余下自己同黄莺、云赤霞二人,玉杉站起身来,朝着云赤霞大礼参拜,道:“师父,谢谢你,救了杉儿一命。”

云赤霞连忙搀扶着玉杉,道:“姑娘别这样,一开始,也是姑娘先救下我的。况且,姑娘叫我一声师父,我又怎么会不护着姑娘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