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黄莺送玉梧回来,玉杉道:“你回来了,受累再跑一趟吧,把这胭脂送回去,你亲自去,别指使小丫头。”

黄莺笑盈盈地道:“知道了,黄莺哪是那样的人。”

玉杉笑道:“行了,快去吧,回来还有事找你呢。”

黄莺拿了胭脂便去给玉梧送去。

过了酉时,进进出出的丫头渐渐多了起来,玉杉看着这些丫头,叫过梁翠,道:“梁翠,你教她们也有几天了,你看她们中,有没有更适合读书的么?”

梁翠道:“不过才念个天地玄黄,且还看不出什么来。”

玉杉笑问道:“那有没有跟你课堂上捣乱的?不服你管的?”

梁翠道:“这倒没有,坐那读书写字,总比伺候人要轻松不是?谁还会捣乱呢?”

玉杉与梁翠客套道:“这倒是。教这些丫头,你多辛苦了。”

梁翠道:“如今跟着姑娘,每日不用烧火做饭,也不用洒扫庭院,不过教她们识些字,哪里谈得上辛苦呢?”

玉杉笑道:“我呢,也不追问她们的进度,等把三、百、千,三部书念完时,你告诉我。”

玉杉所说的三、百、千,便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三部蒙童启蒙识字之书。方才梁翠所说的“天地玄黄”便是《千字文》中第一句。

梁翠道一声“是”。

一时有厨房里人过来送饭,同往日一样,玉杉带着云赤霞、梁翠、黄莺、樱桃四人在一桌上吃饭,也趁这个功夫,商议布置后面的事情,凝绿轩内其她的丫鬟,对此也早已习以为常,只当玉杉对这四婢尤其恩宠。

这一餐玉杉吃得并不痛快,玉梧的到来,叫她再看这些需经买办采买的东西,总觉得里面有着不少克扣。

玉杉道:“黄莺,咱们凝绿轩小厨房里开得了火么?”

黄莺道:“煎茶熬粥的还行,别的恐怕要难了。”

玉杉道:“也罢,左右这个上面就是有人过手留油的贪墨些,也有限。”

黄莺道:“姑娘担心这个,其实,咱们府上常用的米面菜蔬,都是城外自己的地里出的,真有克扣的,在城外,上报出产时就都弄完了,等到了厨房里,不过是些油盐酱醋上有些花账,也是小数。”

玉杉道:“这样的话,厨房就先别动了。其他的,黄莺,想着,告诉采买上的人,打下个月起。一应的脂粉、头油、头绳、布匹、针线等物,我若不说,凝绿轩里一概不用给送了,月底,往夫人那报账时,也不许报我这儿的账。”

玉杉见黄莺、樱桃一脸的疑惑,道:“你们也别怕没的用。要用什么,胭脂水粉什么的先从我这里拿,其他的,都想着有什么缺的,每月逢初一、十一、二十一,这三日报与我,我自叫人出去买去。”

樱桃道:“我们也不用什么脂粉的,便是针线,咱屋里现在也不缺。”

玉杉道:“不缺就好,不过,也都各自安排要用什么,错开了日子,我可不管的,你们自己想法子去。”

玉杉又对云赤霞道:“云姑,咱们凝绿轩里,屋你年纪大,到时采买的事,只怕还是得您多辛苦。”

云赤霞道:“这倒不算辛苦,只要姑娘放心就好。”

玉杉道:“您去,我要是不放心,这府里就再没有能叫我放心放出去的了。”

黄莺道:“姑娘这是连我都不放心了?”

玉杉一刮黄莺的鼻子,道:“当然是不放心了,你这样的大姑娘出去,我还真怕人把拐丢了。”

黄莺道:“黄莺哪里是那能跟人跑的?”

玉杉道:“真遇到拐子,一把蒙汗药的事,谁还管你是不是愿意呢?你、樱桃,还有梁翠,还有底下的小丫头们,都不能去的。”

黄莺夸张地“哦”了一声。

玉杉又道:“我今儿听黄莺说,前些天瑞和街的得月楼平白无故的就塌了,你们有人听说这件事了么?”

樱桃道:“听是听了,只是这样晦气的事,没敢跟姑娘面前说。”

云赤霞道:“就是姑娘回府的那一日的事。那天晚上,姑娘叫我出去查访侯爷为什么回来晚了,路过瑞和街时,看到无数官兵正解救呢。”

玉杉道:“那你们看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云赤霞道:“当时我走得太急,没有细看,倒是不像有人争斗的样子?”

玉杉问道:“什么样的人打架能把一座酒楼打塌了。”

云赤霞道:“江湖上的高手都是力能扛鼎,有那高手真就能伸手摇动屋子的顶梁柱,您想顶梁柱要是移了位,那房子离塌还远么?”

玉杉道:“这样的高手,江湖上能有几个?”

云赤霞道:“江湖太大,我知道的有三个,岂他们这时一个在刑部大狱,一个在琼洲岛,隔着大海,再有一个,在昆仑山上,有十四年不曾下山,不过,有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不知道的有多少就不知道了。”

玉杉道:“要是没有这样的高手打斗,这好好的一栋楼怎么就塌了呢?这也太奇怪了。听说,这楼还是太子的产业呢。云姑,您走南闯北,可见过这样的事么?”

云赤霞闭目思索半晌,道:“湖州的玉带桥,建成前一日,一场大雨,塌了,不过万幸没有伤人。”

梁翠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玉杉道:“这没有伤人,倒真是万幸。只是,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真有什么未出世的高手比武?或者是选的地址不好,犯了太岁?”

云赤霞道:“这倒不是。这事听着像是天灾,非人力可为,可实际上,却是如假包换的人祸。”

玉杉道:“人祸?”

云赤霞道:“说出来,也简单,只是姑娘听了,可千万别恼。”

玉杉听到云赤霞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笑问道:“这可奇了,湖州离京城得有千里之遥,我都没有去过,我也没有什么亲戚在湖州,我恼什么?您就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