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道:“原是为了这个啊,我也是看她们闲着也是拌嘴磕牙,便叫她们每天跟着梁翠写几个字罢了。”

二人正聊着天,只见樱桃从外面沏茶回来,对玉杉道:“小姐,月儿、珠珠两人回来了。”

玉杉道:“叫她们先下去吧,中午吃完饭,叫她们回话。”

玉梧欠起身道:“姐姐要是还有事,妹妹就先回去了。”

玉杉拦道:“别,她们小丫头能有什么事,不着急的。你陪我说说话。”说着,拿起玉梧刚拿来的胭脂,端详了端详,又打开盖子,闻了闻,道:“你这胭脂真的又好看又好闻,倒不知道玉祥怎么知道的?他一个男孩子,怎么倒懂得这个。”

玉梧轻叹一声道:“咳,别提他了,整天杂学旁收的,也不读个正经书,这是喜欢上了工笔美人,也不知道谁告诉他的,画美人,就要用这脂粉当颜料,画出的美人,才有韵致呢,”

玉杉道:“这倒有趣,赶明儿,叫她帮我画个扇面。”

玉梧笑道:“姐姐要是喜欢美人扇面,还是另请高明吧,就他画的美人,哪叫美人,整个一个张飞。”

玉杉道:“哪有你这样做姐姐的,亏得人家找到好胭脂,还想着给你呢。”

玉梧道:“他哪是要送我,分明是买得多了,没地方放,怕放自己屋叫父亲知道了。”

玉杉打趣道:“你真这样想?要真这样想,回头,他再没地方放了,叫他放我这里。”

玉梧道:“姐姐不嫌弃,我回去就叫丫头给您送来。”

玉杉道:“好,我可等着了。”

玉杉放下胭脂,道:“玉梧,我突然想起,前儿听丫头们说,给咱们采买胭脂的刘四,叫惊马撞了,你听说了没?”

玉梧道:“听说了,我还听说……”说到此处,玉梧放低了声音,道:“我还听说,是夫人要查账,他那里有私弊,怕查出来不好交代,恰巧在街上,遇到有马惊了,就借此装晕,以图躲过一劫,如今,人在家里住着,只有人去的时候,就躺在床上,装做人事不省,等没人时,再走动。”

玉杉微一沉吟,道:“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玉梧道:“左不过是丫头们罢了。”

玉杉轻叹一声道:“要是这样,倒还好了,怕就怕,总还有查明的机会,要不是这样,只怕园子里这点账是真就查不清了。”

玉梧问道:“那姐姐以为真相是怎么样的呢?”

玉杉道:“要是刘四自己使的苦肉计,以求没人追究,也不过是他这一处的账面不明,于咱们家,也不过是发落他一人便是了。倘若不是刘四自己的事,而是上面另有人授意他,如今恐怕是情败露,便要丢卒保车,咱们园子里,这样的事,只怕也不是他这一桩,只怕这几天,园子里接二连三的还得出事。”

玉梧问道:“那依姐姐看,昨儿夜里厨房走水,是不是跟刘四这个是一件事?”

玉杉长叹一声道:“但愿不是吧。”

玉梧道:“是啊,但愿不是,要真是一件事,这几天,只怕园子里真不太平了。”

玉杉笑道:“我仿佛记得跟着你的锦绣,他哥哥是跟着刘四跑腿儿的,他现在怎么样了?”

玉梧道:“也没怎么样,照旧当差罢了。”

玉杉道:“那你看他为人怎么样?可靠么?要是可靠的话,你叫他想法子把刘四的差事拿下来。”

玉梧道:“他们班几个人,他也不是最出众的,哪里就轮到他了呢?”

玉杉道:“他是常跑外面的,经过见过的事,比我多,该怎么运作,得叫他自己想法子。不过你叫锦绣给他传句话,要是缺钱用的话,还是叫锦绣传个话,找我这要。”

锦绣听了,连跪下对玉杉、玉梧道:“奴婢替哥哥谢谢两位小姐。”

玉杉道:“起来吧,他将来只要好好当差,一心为了咱们府上,便够了。”

玉梧亦道:“快起来吧。”

玉杉道:“对了,锦绣,你妹子是叫锦衣,是么?今年几岁了?”

锦绣喜不自禁地道:“回三小姐,奴婢的妹子是叫锦衣,她今年十一岁。”

玉杉道:“等下月初一,就叫她上来吧。”

锦绣又要跪下给玉杉磕头,玉杉道:“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吧。我呢,丑话说在前头,我这里,别的不要求,只要不是太粗蠢的,我都留下,可是,为人得手脚干净。真有什么想要的,只管和我说。”

锦绣道:“奴婢回去就告诉她,奴婢的妹子,一向是老实的,这个三小姐您放心。”

玉杉道:“行啊。你也别谢我了,谢你主子吧,你主子拿一盒胭脂,给你妹子买了个差事。”

玉梧取笑道:“咱们刚还一心除弊的样子,这会子,倒成咱们自己在买卖职位呢。”

玉杉亦取笑道:“瞧你,做便做了,怎么还说出来了?”说罢,又正色对众婢道:“我同五小姐说笑归说笑,你们可不许当真,五小姐送我胭脂,是五小姐送我胭脂,我看锦绣的妹子能进来当差,是我看锦绣妹子能进来当差。可不能混为一谈。”

锦绣、黄莺、樱桃三人,此时本就是同各自主人一心的,又哪里不知道主人哪一句是说话在,哪一句是真情呢?当即,便都忍着笑,道:“奴婢记住了。”

玉梧面有难色地道:“姐姐,玉梧还有一件事想求您。”

玉杉有些惊疑地道:“什么事,你说就是了,咱们姐妹之前,怎么还用到求字了?”

玉梧道:“我想叫我的那几个丫头,也跟着梁翠一块儿学些字。不知道姐姐肯不肯。”

玉杉笑道:“这也不算什么,只是梁翠那个脾气,等我问过她了的吧。她在我这里也不做什么活儿,就教这些丫头认字,我想,她应该不会不同意吧。黄莺,你叫梁翠过来,我问问她。对了,玉梧,好好的,你怎么也想到要丫头们认些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