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黄莺去寻梁翠尚未归来,玉杉便打了个哈欠,对玉梧道:“妹妹稍坐,我有些困了,去补个觉。”

玉梧道:“姐姐怎么了,这才什么时辰,午饭还没吃,怎么就困了?”

玉杉又打了个哈欠,道:“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总是犯困。”说着,便斜倚在榻上,阖上了双目。

一旁伺候的樱桃有些焦急,却不知要如何劝说玉杉。

玉梧见状,伸手召过樱桃,用急细微的声音道:“你们小姐这几天除了犯困,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么?”

樱桃道:“这倒没有呢?不过,这样易犯困,也是奇怪。”

玉梧道:“依我说,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吧,总这么着,也不像样子。”

黄莺、梁翠二人进来,梁翠向玉梧请了安,玉梧道:“梁翠姐姐免礼,不知道黄莺刚才有没有和姐姐说,我是有事求你的。”

梁翠道:“黄莺刚和我说了。我倒是没什么不同意的,不过,凝绿轩的地方并不算宽敞,如今十来个人一块儿看书识字,已经有些不便,倘再添些人,怕是更站不开了。我是这样想的,不如五小姐的丫头就在洗红阁里识字,您每天定下一个时辰,给她们识字用,叫她们各自有什么活儿,都错过那个时辰。不知道五小姐,您看这样可使得?”

玉梧道:“要是这样,你可就受累了,还要两头跑。”

梁翠道:“谈不上受累,洗红阁、凝绿轩离得又近,两位小姐也是常来常往的,我一天来回几趟也不算什么的。”

玉梧道:“这么着,就多谢你了。”说着,从头上摘下一只玉簪,道:“你跟着杉姐姐,这样的俗物大概是看不上了,要不嫌弃,便收着吧,全当是替那些丫头的谢师礼了。”

梁翠道:“五小姐请收回吧,我是不用这个的。”

玉梧端详了端详梁翠,见她不过是将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通身上下,竟是一点装饰也没有,虽是信了梁翠的话,却还是说:“收着吧,女孩子家,早晚也用得上这些的。”

一旁黄莺也劝道:“五小姐给你,你就拿着吧,咱们姑娘也不会为这个说你的。”说着,就替梁翠从玉梧手里接过了玉簪。

躺在榻上的玉杉翻了个身,“睡”得依旧香甜。

玉梧道:“黄莺,刚才我还和樱桃说了,你们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的嗜睡。”

黄莺道:“咱们小姐,之前在周家的时候,一直同陈夫子学医,那医家的学问,那样的深奥,小姐也是累了,这几天有些嗜睡,也不算什么的。”

玉梧道:“那除了嗜睡,还有什么症状么?打中元节那天,她突如其来的昏倒,我就一直担心着。偏她又不肯请大夫,叫人怪着急的。”

黄莺道:“您说的,我们又何尝不担心呢,只是,我们这些小丫头,想劝,也劝不动。五小姐,您看,您能不能想个法子,看看是谁能劝得了我们小姐呢?”

玉梧笑道:“我知道了,你也别急,容我再想想怎么样吧。锦绣,三姐姐这么睡着,咱们也回去吧。”

黄莺道:“奴婢送送五小姐。”

玉梧一摆手道:“不用了,倒是梁翠,你这会子忙么?要是不忙,就跟我去洗红阁看看我的那几个丫头吧。”

梁翠点了点头,道:“不忙的。”

玉梧走后,又过了盏茶的功夫,玉杉幽幽醒转,坐了起来。黄莺道:“小姐就这么在榻上睡了,也不怕凉。”

玉杉道:“怕什么凉,这天打入了秋,就凉一阵、热一阵的,这两天,又热起来了。”

黄莺笑道:“那您也还是小心些为上。”

玉杉道:“好了,我知道了,下回不这么睡了。小小年纪,怎么这样的啰嗦。对了,云姑今儿怎么一直没见呢?”

黄莺道:“您忘了,今儿是二十一,她出去买东西了。”

玉杉道:“是么?我倒是忘了。她是一个人去的,还是带着别人一块儿去的。”

黄莺道:“一个人去的。”

玉杉道:“哦,行啊,你替我想着,等下回她再出去时,叫她带个小丫头去。”

黄莺知道云赤霞的真正身份,料想云赤霞不大会叫人跟着一起出去,便道:“我替您想着,不过,有一节,云姑自己要是不愿意,您可别勉强她。”

玉杉笑笑,道:“你说的,我明白了,去叫月儿、珠珠两个人来吧。”黄莺道一声“是”,便去传月儿、珠珠两个人。

玉杉坐在琴台前,悠然地喝着茶。等待着两个丫头回来。

玉杉道:“樱桃,你出去避避吧,她们两个人见你在这儿,怕是不好意思说的。”

樱桃满心担忧地道:“那,樱桃走了,您可千万想着樱桃说过的话啊。”

玉杉笑道:“我知道了,不过,这事,还得看月儿自己的意思。咱们都勉强不来的。好了,出去避避吧。”

樱桃只得离开,却依旧是满心的担忧。

玉杉看着离去的樱桃,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个,可是历来人们所说的旁观者清了。罢了,也别偏听她的,一会儿看看月儿、珠珠两个人的。要真如樱桃所说,还是要设法将月儿留下才是。”

一时,月儿、珠珠二人进来,跪在地上,给玉杉请了安。

玉杉继续品着茶,抬眼看了二婢一眼,道:“黄莺呢?”

月儿道:“回小姐的话,黄莺姐姐说她有一方帕子不见了,要在屋里找帕子。”

玉杉道:“她倒是知道,我这会子找你们有事。她不便跟着。”

月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玉杉放下茶盅,道:“如今没有外人,就咱们三个,有什么话,就别害羞了,都说吧。”

二婢不语。

玉杉道:“说罢,难道还要我猜不曾?”

二婢依旧不语。

玉杉有些微嗔,道:“珠珠,你先说,你们家怎么打算的。”

珠珠却是将头垂得更低了。

玉杉带着薄怒,道:“月儿,那你说。”

月儿抿了抿嘴唇,张了张口,似要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