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低着头,含羞忍怯地解开自己腰上的汗巾,褪去了下裳。

梁玉杉见珠珠两条腿上,一片青紫,肉厚之处,尚有几处破了皮,正往外渗血。

玉杉强压着怒气道:“这些是这一两日新受的伤吧。”

珠珠点了点头。

玉杉道:“谁弄的?”

珠珠依旧不说话,双目泛起了泪花。

玉杉道:“是你家人弄的?”

珠珠含着泪道:“小姐别问了。”

玉杉道:“好,我不问了。这几天,你好好养伤吧。月儿的事,你别管了。你这丫头啊,叫我说你什么好呢?要不是我一再追问,岂不是害了你们两个?这件事,恶人由我来做,真问起来,就说我嫌弃你那哥哥辱没了月儿。至于你,你也不用怕将来再回去,受他们的拷打,我叫你跟着我一辈子就是了。便是我将来嫁人了,也叫你跟着陪嫁过去就是了。”

珠珠虽还是带着泪,却满是喜色,道:“奴婢多谢小姐恩典。”

玉杉轻摇了摇头,打趣道:“要说,我就不该管你。问你一句话那么费劲。对了,你怕疼么?”

珠珠以为玉杉要叫她当什么可能会受伤的差事,便道:“不怕的,小姐有什么吩咐。”

玉杉道:“没什么吩咐的,云姑那有副伤药,治伤好得尤其快,不过,就是上药时太过疼痛,不大好忍耐。你要不怕疼,向她讨要一些。”

隔着纱窗,只听云赤霞道:“姑娘没问我,怎么就把我的药倒处送人呢?”

云赤霞缓步走了进来,珠珠羞得满面通红,连忙蹲下,要穿上衣裳。

玉杉对云赤霞道:“你回来了,正好,你懂得治伤,快看看她这身伤,可伤了内脏,要用什么药。”

珠珠连道:“奴婢这点伤看着吓人,其实都在皮肉上,养几天就好了,用不着上药的。”

云赤霞道:“她的伤不要紧,您看她行动还自如呢,您可怜她,不如叫她先下去歇上几天。”

珠珠也道:“是,是,奴婢的伤,不要紧的。奴婢这就先下去了。”说着,将自己的衣裳穿戴好了,便下去了。

玉杉看珠珠有慌忙离去的样子,实在有趣,不由得莞尔一笑,道:“这丫头,说她什么好呢?刚才我们的话,您听到了多少?”

云赤霞道:“也没多少,刚回来,就听到您叫她找我要药,我就进来了。”

玉杉笑道:“您可是怪我叫珠珠找您讨药,可是因为那药配制不易?”

云赤霞道:“那药确实是配制得不大容易,不过,要是真有什么严重的伤势,我也不会舍不得,只是,珠珠那丫头,不过是皮肉伤,寻常的药也可以,便是不上药,过上几天也就好了。”

玉杉道:“可是,那时,我手腕子伤了,您不是也给我用那药了么?”

云赤霞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道:“你当时的伤,是我不小心伤到的,自然是给你上药的。”

玉杉笑道:“原是这样,我刚看珠珠身上的伤,怪吓人的,真的像你们说的,不用上药也能好么?”

云赤霞点点头道:“不知道珠珠身上还没有没别的伤,是咱们不知道的,要是都是明面上这点伤,不知道她和你说没说是拿什么东西伤的,据我看,不过是叫木棍一类钝器打的,打的时候,倒也避着头脸后心等要紧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玉杉道:“她倒也没说。可是我还是觉得她的伤太过吓人。是不是,在你们看来,只要不缺胳膊断腿,就不算重伤呢?

云赤霞道:“其实,这养上几天就能养好的,根本就不算是伤。”

玉杉倒吸一口气,叹道:“你们江湖人这过的,到底都是什么日子呀。”

云赤霞道:“你是千金万贵的小姐,自然是不知道的。”

玉杉道:“可是,珠珠她不是江湖人,她们家人也不是。对您来讲,这不算什么,也许您轻轻一捏,被捏的人就比珠珠身上的伤要重,可是,对于普通人呢?对于打珠珠的那个人来讲,他难道不是下了死手么?”

云赤霞道:“珠珠身上的伤,不是重伤。当然,这个伤在你看来是严重的,不过,真的不算是很严重。看她的伤处,伤痕叠着伤痕,定然不是一下子打的,而是连续不停的抽打,每一下都不重,但次数多了,叠加在一起所形成的伤势。打她的人,确实是不会武,甚至也不会骑射一类的。因为,要是会这些的话,珠珠身上的伤不会那么乱。”

玉杉微一顣眉,重复道:“不会那么乱。可是如果是会武的人,力量又大,这样的伤,又何必连续击打,不过是一两下就有了。咳,我也想偏了,她虽没说她的伤具体是谁打的,可是她回家这几天,又没外人,左不过就是她们家的这几个人,她母亲病中,哥哥伤了腿,多半是她父亲吧。她这丫头说话太不爽快,您要有法子问出来,自然是好,不然的话,只能猜谜儿了。”

云赤霞道:“那她们家的人原来是做什么的,您知道么?”

玉杉道:“是从咱们府里放出去的奴才,怎么了?”

云赤霞道:“您要怕珠珠在自己家受了委屈,直接叫人去和他们说了,叫他们看着您的面上,倘或珠珠做错了什么,也下手轻些,就是了,难道他们还敢不听么?”

玉杉笑道:“我才不说呢,珠珠是留在我身边了,再也不必回去了。”

云赤霞问道:“那珠珠和您说了因为什么了么?要是珠珠做错了事,她父母才下手打她的,您这样断了人家来往,岂不是反害了人家么?”

玉杉笑道:“这个,珠珠倒是和我说了,不过,我答应了她不和别人说。您也就别问了,您放心,要真是珠珠做错了事,我也不会一味偏袒于她。”

云赤霞又道:“您心里有自己的安排,我不管的。”

玉杉道:“对了,刚才听黄莺她们说,您一早去买东西了,这回您都买了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