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蕙香听到梁文箴这样诘问,哭声愈重道:“箴郞这样看我?”

梁文箴道:“我倒不曾这样看你,可你每句话都不曾离开这件事,你又叫人怎么样看你呢?”

南蕙香期期艾艾地道:“王爷,您可以不给我这个身份,可是,几个月前,您却实实在在的给了我一场婚礼。宫里没有请封,我只当您是太忙了,在忙国事,在忙军事。后来,您从南疆凯旋而来,我想,这个时候,您该不忙了吧,况且,您得胜而归,龙心大悦,又得恩封了镇南王,可是郡主又被困宫中,您又担心郡主,现在郡主安然回来,您该有空闲了吧。我现在这样,不妻不妾的,万一哪一日宫里的贵人有了闲心,没给咱们郡主指婚,倒给您指了个王妃,到那时,咱们又该怎么办?您没给我请封王妃,可却是实打实的有媒有证有婚书的,到那时,您是不是还要休了我?”

梁文箴轻声劝道:“你在孕中,尽爱瞎想。我不想同你多说。你只好生养胎就够了。你是当娘的人,凡事要替自己的儿女想着些。”

南蕙香顺势问道:“那将来,咱们这个孩子,算嫡还是算庶?”

梁文箴道:“若是女孩,和她的姐姐们一样的嫁妆,你问这个做什么?”

南蕙香继续追问道:“若是男孩呢?”

梁文箴道:“与玉德、玉祥一样的教养念书,没有两样?”

南蕙香道:“所以,您还是拿我当妾室,在您的眼里,我根本不配做妻子,那一场婚礼,不过是一场笑话。”

梁文箴有些恼怒道:“你胡说什么呢?你现在的心思,应该在安心养胎上,不应该想这些有的没的。你好好想想,若是这个时候,你便要把这个孩子同玉德、玉祥他们分出高低来,这还没成形的孩子,还能不能安然长大?家里的事,不患寡而患不均,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这一层。”

南蕙香道:“所以,这个孩子还是只能算是一个庶出么?”

梁文箴慢慢解释道:“你或者不懂,我这个王爷不是世袭罔替的,咱们的孩子们,想要有个好前程,还得靠他们自己。他三姐姐一个女孩子,还能这般,这些男孩子,更该如此。”

南蕙香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道:“可是,我总觉得这样委屈他了。再说了,我比不了周姐姐,我的孩儿也比不上郡主。”

梁文箴道:“你在孕中,就是容易多想。我就没这样想过。”

南蕙香抬起头来,道:“真的么,在您心中,玉兕真的比得上她三姐姐么?”

梁文箴道:“我的儿女,各有千秋,哪有什么比得上,比不上的?”

南蕙香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梁文箴笑道:“玉兕其实是个聪明孩子,也懂得隐忍,有些事情,她是委屈了些,所以,有些自卑。要说咱们家,待这几个女孩儿都是一样供给。可是,你看玉兕,总是畏畏缩缩的。不像玉杉张扬,亦不像老五恬静。有时三丫头看不过去,倒愿意拿出些首饰,打扮她,你这个做娘的,也该上上心才是。女孩子家,虽说像三丫头这样是过了些,可是太畏缩也不好,将来容易叫人欺负了去,到那时,你这个做娘的,岂不是又要心疼了?算起来,倒是玉梧恬静、玉鹿憨直,将来是有后福的。”

南蕙香自然不好说玉兕的好首饰都落在自己手里,反倒有些委屈地道:“我也说过她几次,谁知道越说越坏了。”

梁文箴道:“小孩子家,你光说,她更胆小了,你也哄哄她。慢慢就会好了。”

南蕙香道:“王爷说得是,妾身明白了。”

梁文箴又道:“你好好安胎,你担心的那件事,不会发生,眼下年关,宫里的贵人哪有那份闲心管我纳妃的事。”

南蕙香面色羞红道:“妾身就是有些担心。”

梁文箴道:“行了,别担心了,你好生养着,我往前面书房去了。”

南蕙香道:“您不用了午饭再去么?”

梁文箴道:“不用了,回头叫厨房送到书房里去吧。”

却说梁文箴出了屋,只见南蕙香的侄儿南明礼带领其妹南明妍立在廊下,梁文箴问道:“你怎么来了。”

南明礼道:“回王爷,小人前儿听夫人说想要家中的几件旧物,小人回去寻觅,今儿给送来了。”

梁文箴道:“你进去吧,她现在心情不大好,你多劝劝她。”

却说梁文箴到书房外面,见玉杉一个人立在廊下,便问道:“你不是说回去了么?怎么到书房了?”

玉杉恭顺地道:“杉儿想父王一定还有话要嘱咐,便到您书房外面等侯了。”

梁文箴问道:“我今儿若是不过来了呢?你岂不是白等了?”

玉杉答道:“才回京安定下来,您总是有公务要忙的。”

梁文箴继续问道:“怎么不进去等,在外面也不嫌冷。”

玉杉道:“您不在屋里,孩儿不敢贸然进去。”

梁文箴白了一眼,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乖了?”说罢,也不看玉杉,自己进了屋。

玉杉咕哝了一句谁也听不大清的话,有些讪讪地跟着走了进去。

梁文箴道:“说罢,倒底有什么事?”

玉杉蹑手蹑脚地走到梁文箴身后,伸手搭在梁文箴肩头,道:“没什么事的,只是孩儿想着,刚才您说这几日说不定会有什么贵妇人要与咱们家来往。杉儿相熟的人并不多,又不懂这里面的事,实在不知道遇到了谁,该怎么应答。想请爹您给讲讲。”

梁文箴道:“这里面的事,三两句哪同你说得完呢?”

玉杉道:“爹您若不嫌累,那慢慢讲也行。”手上继续替梁文箴按着肩膀。

梁文箴道:“你的肩膀还疼么?”

玉杉道:“也就那么一回事,疼倒说不上太疼,就是使不上劲。”

梁文箴道:“好好养着,才是正经。”

玉杉恭顺地道:“是。孩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