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淑慎笑道:“你爹刚走,你就动了园子里的人,这传出去,怕是不太好听吧。”

玉杉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听的。园子里住的人少,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但凡是主子面前得用的,也就都带走了。剩下的,也不是什么非留不可的人,弄了出去,大家省心。”

曾淑慎道:“这事就依你吧。回头,各处把缺多少人都报个数,给杜威,剩下的叫他安排就是了。”

玉杉点了点头,道:“现在咱们家里只有您一个长辈在,我们姐弟有什么做得对与不对,还望大伯母能够不吝指点。回头,我先把园子里各处的丫头叫了来,您看看有谁适合安排到玉德、玉祥屋里。”

曾淑慎道:“你们都是懂事的孩子,凡事也用不着我说什么。这挑丫头的事,叫他们自己去挑也就是了。你们也都大了。便是你爹在时,你的事,不也都叫你自己管着了么?”

玉杉道:“大伯母说得是。”

曾淑慎道:“你这丫头,这些事在心里想了许久了吧。”

玉杉低头笑道:“杉儿也是昨日才知道父亲就要出京。”

曾淑慎道:“咱们梁家,在你们父女手里,也算是位极人臣了。你父亲昨儿虽说叫你监管着他们两个看书,你也别逼得太紧。咱们家的孩子,将来还怕没有官做么?总是叫他们保养好自己身子,再则为人本分就是了。”

玉杉道:“大伯母说得是。我们姐弟吵了您这许久,今儿便先回去了。”

曾淑慎道:“你们都回去吧。兰香替我送送三小姐。”

众人出了别院。玉杉对两位兄弟道:“你们要是不急着回去读书,同我进园看看,玉兕、玉梧两个,想来平时也同你们说过哪个丫头如何。你们看谁好,便挑在身边伺候着。”

玉德、玉祥皆称“是”。

玉杉又道:“玉德,我恍惚看今儿跟着你的小斯有些眼熟,仿佛看他跟父亲回过话似的。”

玉德道:“回姐姐的话,那个是前头南姨娘的娘家侄儿,唤做明礼,现在跟着我了。”

玉杉微微一笑,心中暗道:“南明礼怎么还留在京中?真是可恶。”口中却笑道:“我仿佛记得她还有个妹子,叫什么明妍的,倒是个伶俐丫头,她现在在哪里,是跟你姐姐一块去南疆了么?要是这样,叫他们兄妹分离,未免有些不大慈悲了。”

玉德道:“明妍那丫头倒没跟着姐姐走,还留在京中了。”

玉杉道:“我恍惚记得他们家只有他们兄妹了,现在当哥哥的跟着你了,那小妹一个人在京中怎么过活?还是每日也跟在你屋里了?”

玉德道:“在我屋里呢。”

玉杉道:“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吵闹的时候,岂不是耽误了你的书,再说了,你弄这么个小丫头放在身边,算是怎么一回事?正好,我这里也缺人,叫她过来吧。”

玉德道:“她倒底还小,怕是伺候不好姐姐。”

玉杉拿手指了下玉德的额头,道:“谁还用她伺候?我这边梁翠每日教丫头们念些书,你叫她过来,也跟着认些字吧。”

玉德道:“那多谢姐姐了。”

玉杉笑道:“那有什么可谢的。我原也是看那小丫头伶俐。”

玉杉又对玉祥道:“你姐姐,锦绣那丫头给我了,回头你挑丫头时,别把她挑走就成。”

玉祥满声满口地答应了。

没有了玉兕姐妹,丫鬟也跟着走了小半,园子里也就荒凉了许多。经过园门时,玉杉嘱咐守门的戚冰翠道:“这两日,一概不许丫鬟们进出。有往园里送东西的,也叫她们在门口交接,你多费费心。便是有什么脏土要送出园去,你也费心看上一眼。”

戚冰翠也是明白人,自然知道玉杉怕这两日有什么丢失财物或是私逃出去的,便道:“知道了,姑娘放心。”

玉杉又对两个弟弟道:“你们有什么想头,也都说出来,别碍着面子,不敢说,回头对谁都不好。”

玉德道:“姐姐说哪里的话?”

玉杉又道:“其实,园子里各处,你们也都熟悉,我呢,就先不陪你们了,该说的话,差不多我也说完了。我就先回凝绿轩了。兰香姐姐,您是大伯母离不开的人儿,都在自己家,您也不用送我了。”

凝绿轩中,玉杉看着满屋的诗书画卷,墙上挂的瑶琴,传来所有的丫鬟们,对丫鬟们道:“黄莺,这两天,你和梁翠把墙上挂的字画、瑶琴都收好了,一应细物,你们两个照管好了。千万别有什么磕碰。樱桃,你和锦绣,首饰衣裳你们看着,宫里赏下的那几样,一定要小心。”

众婢皆称“是。”

玉杉又道:“等梦兰堂收拾出来,咱们就都搬过去,不过,这凝绿轩里还要留四个丫头看屋子。你们有谁想留下的这两天跟我说,要是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说,就跟黄莺说。”

玉杉继续道:“爹同我说留在京中是为了照管玉德、玉祥,不过呢,这话也就是哄我呢,他们外面爷们儿的事,我也不懂得,能管得了什么呢?留下我,不过是看看屋子罢了。等过两日,咱们都搬梦兰堂去,这园子一关,我也就放下心了。”

玉杉说上一句,众婢答应一声。

玉杉一样样的安排着,总怕有一样落了空,出了纰漏的。

日子繁忙而无味地过着,园子一关,玉杉的心就算放下一半。之后的日子里,玉杉每日往曾淑慎屋里坐坐,有时也往两个兄弟屋里看一看。日子过得是那样的安然与娴静。

看着一切慢慢平静下来,玉杉想,应该设法同云姑取得联系了吧。自己如今手里有《百毒通志?春卷》在,想来能同她再换一副解药吧。

其实梁文箴猜得不错,她每日混迹在书房,就是想找那一副解药。

她的内力不多,功夫不怎么样,可是,她还不想就这样失去,她还想再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