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箴笑道:“这个不用你管。”
玉杉道:“爹,这违制的事,咱们怎么能做,往大了说,这是欺君。”
梁文箴道:“三丫头,你忘记了,我朝选秀,向来不单是为了皇帝纳妃,还有一件事,是为了未婚的进士们点选妻子。”
玉杉道:“就是这样,我这个年纪混进去,也一样是欺君。更何况,我这个样子,也做不了假,宫里都知道我的年纪。还有一样,我小臂上有疤,进了也没用。”
梁文箴道:“这些,你都不用管,宫里的事,我自然替你打点好了。刚才忘记同你说了,年纪这件事,太后下旨,放宽到了二十五岁。”
玉杉眉头一皱,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梁文箴道:“明面上说的是,怕有些不凡女子,寻常人不敢纳娶,倒耽搁家中姐妹,致使家中有所不睦。至于太后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玉杉隐隐觉得这话中说得便是自己,心中竟暗暗有些得意。
玉杉道:“要是这样,我们这些年长未嫁的女子,只要不是太不堪的,宫里总是要给指一门婚事了。”
梁文箴道:“想来如此。”
玉杉笑道:“既然这样,杉儿也没什么可说的。九月选秀,女儿去就是了。”
梁文箴笑了笑,道:“这么着,到底是委屈你了。”
玉杉笑道:“这又说得上什么委屈?咱们总不能学那浮浪人家,来个榜下捉婿,真这么着,捉了个不合眼缘的,到那时,我也委屈,人家也委屈。眼下虽也一样是听天由命,但总是有圣旨在,便是为了这道圣旨,两面都得互相敬着,也不至于太过委屈。”
梁文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一时,管家杜威进来,道:“王爷,宸太妃请郡主,还有几位小姐过去。”
玉杉道:“就现在么?”
杜威点了点头道一声:“是。王府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梁文箴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呢?”
杜威道:“说是赏花。”
梁文箴略一沉吟,道:“叫丫头们去告诉几位小姐吧。”
玉杉道:“那我也回去梳梳头,换件衣裳的。”
梁文箴道:“到了之后,多看着点姐妹们,她们不像你,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的。”
玉杉笑道:“女儿知道。”
却说玉杉回到凝绿轩,叫丫鬟黄莺替自己重新梳了头,戴上花冠,换上了姜黄色的袍服。没戴补子,也并不是十分的隆重,在那并不太懂服與制的眼中,并不大看得出,这是一套郡主的常服。只是显得比其他的更姐妹稍微正式一点。
一时,玉梧、玉鹿都已收拾好,赶往玉杉的凝绿轩,打算一块儿走。
玉杉看两个妹子收拾得干净利落,都是妆容简单,钗环素雅,却一个水秀、一个活泼。
看着这两个妹子,玉杉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南疆的玉兕。
算起来,她们姐妹几个加在一起,也没有玉兕生得漂亮。可惜的是,玉兕一直在母亲南蕙香与自己的夹缝之下,最终越走越歪,竟走了自己前世的老路,实在是可怜、可叹。
若此时玉兕还未出阁,这样的场合,她应该是最爱参与的罢。
玉梧看玉杉一直出神,道:“姐姐,你怎么了?”
玉杉道:“没什么,小七呢?”
玉梧道:“小七,她还那么小?”
玉杉道:“小又怕什么?从小多见见这些,也没什么坏处。走,咱们去接她去。”
一时,三姐妹到了灵犀园接来了玉棋,便出了园门。
闺中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车也不会到街上,只在院中。
众姐妹看到两架马车,便已知道,玉杉这个郡主,在这样的场合下,与她们姐妹终究是不同的。
玉杉抬腿要上前面的一辆马车,玉棋却拽着玉杉的手指。王府过来伺候的丫鬟道:“七小姐,别吵着郡主,去和五小姐、六小姐坐一块罢。”
玉杉亦劝道:“乖玉棋,去和五姐一块坐儿,一会儿,咱们就到了,三姐姐再带着你玩。”
玉棋除却睡觉被吵醒后会哭得惊天动地外,到底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如今又当着许多外人,更是乖乖地上了玉梧、玉鹿的车。
璟王王府并不算远,很快,车驾就到了王府,后门下车,无数丫鬟引路。
玉杉虽是进过几趟皇宫,璟王府却也是头一回进,再加上,之前与璟王有过那样一段过往,玉杉此时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百般谨慎。
很快到了花园里,只见宸太妃与华捷公主二人正坐在竹林前说着话,周围还有几个看着不像丫鬟的女孩子,也不知是璟王的姬妾,还是哪家的小姐。
玉杉带领着妹子,走到宸太妃与华捷公主面前,大礼参拜:“贞佑携家中三个小妹,参见太妃娘娘,参见公主殿下。娘娘、公主千秋万福。”
身后的玉梧、玉鹿还有小小的玉棋都有样学样,大礼参拜。
宸太妃道:“免礼吧,哀家年纪大了,总想找几个年轻姑娘们陪着说说话。刚巧今儿华捷过来,就想着把你们也都叫来了。贞佑,早听说你们家几个姐妹都是各禀才华。待会儿赏花,可是要多做几首诗才是。雪筠,看坐。”
玉杉起身道:“太妃娘娘谬赞,臣女粗鄙,不通诗文,还望娘娘同公主不要笑话才是。”
宸太妃道:“你果然是同璟王说的一样,明明什么都会,却总是说不会,总这么着,别人可未见得觉得你是谦逊,反而觉得你为人太假。”
玉杉笑道:“贞佑不敢。”
宸太妃又道:“你也不用拿这样的话敷衍我,当日,你同璟王,毕竟男女有别,你不愿意与他诗酒酬和,也没什么,今儿这些人,除了哀家外,都是同你一样没出阁的女孩儿家,你又怕得什么呢?”
玉杉恭谨地道:“太妃娘娘说得是。”
华捷公主道:“宸母妃也别为难贞佑,贞佑素来也没有什么文名,她当着贾家姑娘的面,不肯写诗做文也是有的。”说着,拿眼瞟了一眼一旁的贾相之女贾思敏,贾思敏含笑低头,以示谦恭。